旧影幽魂

科学就是未来

－－你们的狂热将化为奇迹。

第一章 公寓

高木梨香是正在大学就读的女学生，今年暑假，出门玩了个痛快。原以为临近新学年开始的时候才回来，会租不到合意的房子，但正巧一家房东夫妇决定出国探亲，愿意廉价出租公寓。谈妥价格，签下租契，从房东手上领到钥匙，遇到这种从天而降的好事情，觉得自己幸运极了。
把行李拖到公寓顶层六楼的4号房，用钥匙打开房门。这套房面积不太大，离学校也稍微远了点儿，但总算厨卫俱全。而且前任房客留下了全套家俱，与房东开出的价格相比，实在没有令人抱怨的地方。
再一次叹息自己的幸运，高木关上门，把行李箱扔到靠近沙发的墙角边，先懒懒的躺靠在沙发上。
环视整个客厅兼饭厅，墙角边倚立着可当床睡的宽大的折叠式沙发，前面摆着一张吃饭的小木几。左边有一只圆形金鱼缸，但现在里面全是浑水，没有一条鱼。
听房东说，这里过去住的一位少女。高木完全相信。因为整个房间斑驳泛黄的墙壁上，最显眼的东西，便是贴着几张极大的明星彩画。
那是一位男明星的放大照片，某一张的右下角用草体写了“江口”两个字。仔细端详，这位明星相貌俊逸端整，长而高挑的剑眉下，带着笑意的眼睛极有神韵，仿佛会说话，略微扬起的唇角别具一番魅力。
高木仿佛被某种具有魔力的东西吸引住，看得如痴如醉，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也听说过他的名字，但偏偏又一点都回忆不起来。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恋恋不舍的再看几眼，高木带着笑意自言自语的说：“反正也挺好看的，就继续贴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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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笔记

把行李箱拖进里间的寝室，这间公寓的寝室比客厅还要大。极大的衣柜与书柜紧靠在墙边，高木把行李箱内的衣物一一挪进衣柜。接下来开始清理书柜。除了部分旧教材，这个书柜里垂手可及的地方罗列着两三排与学习无关的休闲类书籍。高木稍稍浏览了一番，有数本古典诗词集，几本休闲类小说，心理学分析及探讨，倒有几本占星及魔法类的书籍较为罕见，市场上几乎买不到。
大概这都是前任少女房客留下的物品，高木脑中勾勒出一个心思细腻、才华横溢的少女形像。但是眼前这些颇有奇幻类色彩的东西，又让她感受到一些异样的氛围。撇去心中飘浮的些许不安，高木梨香抓起书籍旁的一本日记本。
那是一本比巴掌略大的塑料软皮笔记本。鹅黄的封皮上用蓝色的油性笔写着飘逸又有个性的四个大字：坂城惠子。高木梨香猜测这是那少女的名字。
正准备饶有兴致的翻开笔记本看个究竟，正巧一阵手机铃响。高木打开手机显示的号码，给她打电话的是她的大学同学兼好友川澄佳子。
高木梨香很无奈的接听起电话：“喂，川澄？不……今天不想去外面吃晚饭。我很累……你们又不来帮我的忙，没有义气。……不，真的不想出去……好，改天再一起吃晚饭。拜拜。”
按下挂机键，高木暂时把手中的日记本合上扔进书柜。
先用最简单的晚餐填饱肚子，再美美的洗个热水澡，高木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不得不说那位前任少女房客真的很会享受。床头柜上的台灯高矮正合适不说，在床上躺着看得最舒服的地方，立着一台旧式彩电，彩电下的录影机上三三两两散放着几合录影带。
这大概就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想起那位前任少女房客，高木便记起那本鹅黄日记本。心念一动，便把那日记本找来继续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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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追忆

翻开鹅黄色的封皮，坂城惠子的字端整又清秀。
……
5月27日
这一学期结束，我将从大学毕业。也许那就是我和司分手的时刻。他要到别的地方去工作，我却选择留下来，从此天各一方，必定变故甚多。我很想挽留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虽然别人说大学的恋情十分脆弱，但没有事到临头，我只是不信。眼看曾经的热情将变为虚无，我无言以对。也许有些事情，真的无法改变……
……
6月3日
今天陪司去吃饭，然后去公园散步。司跟我说起我们的未来，我告诉他我不会跟他走。司没有阻止我，只是看得出很是不舍。我明白他想我在他身边，但……如果我们从开始就是逢场作戏就好了。
……
6月7日
心情很欲闷(郁闷)，也没什么食欲，自己收藏的歌曲、影片听多了也看烦了，去租几盒录影带看。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我挑到几盒。看它的介绍其中一位主角，身着古装，造型极是不凡。我仔细端详他的面庞，好像在哪里见过，偏偏又一点都想不起来。因为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租下了所有关于他的录影带。店员告诉我，这都是旧货，不知怎的竟被翻出来了。仅仅也只有这几盒，再没有别的。无论如何，这几天会试着把它看完。
……
6月13日
这几天一直在看录影带，这故事其实以前看过，只是过去走马观花，没有太深刻的印象，故事中那位男主角的爱情，煞是感人。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虽然他们最后的结局是悲剧，但我却为他们祝愿，如果有来生的话，一定要牵手相伴，永不分离。祝有情人终成眷属。
……
6月20日
每天持续和司约会，热情渐成一种义务。司说我最近很冷淡，我只是笑着，热情又能怎么样？司说我没心没肺，也许是，我的心早化为齑粉。闲暇的时候，我一直反反覆覆看录影带。也许在别人眼中，它不算很精彩，但我回头再看别的，竟愈看愈索然无味。
……
6月27日
司终于提出分手。既然迟早都要分离，提早几日也无妨。在旧货市场，我很艰难的淘到几张江口的大海报，然后把它贴在客厅的墙上。他真的不能单纯用英俊或潇洒来形容，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动作，似乎别有一番韵味。我沉醉于这种感觉，好像堕入另一个世界里。有时我会想，如果我的男朋友是他就好了……但我明白这是痴人说梦。
……
7月5日
司终于走了，离开这座城市。我没有送他，不想彼此徒惹伤心。一个朋友告诉我，用黑色的魔法可以完成任何一个心愿。我不太相信，但我想一试……
……
接下来坂城惠子的字渐显散乱，似有点心神不属。高木梨香合上日记本，骨子里渗透出一股寒意。她不懂什么黑魔法、白魔法，但听说这类东西失败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读到这里，夜已经深很。高木把坂城惠子的日记本锁进床头柜，决心再不去看它。大概换了一个新环境，风吹得公寓的门框、窗棂“依呀”作响，高木今夜辗转难眠。坂城惠子的日记，那位江口的微笑……这一切在她脑中交织盘旋。究竟怎样的录影带会使坂城惠子如此痴迷？高木梨香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拧亮电灯，然后把其中的一盒塞进录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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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幽魂

直到开学，川澄佳子才与高木梨香碰面。整整半个月没见面，原本活泼开朗的高木不仅削瘦很多，而且面色青灰，神情恍惚。
“怎么啦？是不是交上了男朋友，连我都不理啦？”下课以后，川澄整理好书本，笑着出现在高木梨香面前。
高木苦笑摇头，欲言又止。
“一定是。我几次打电话给你，不是关机，就是不理人。”川澄进一步出言逗弄。
“我看了几盒很棒的录影带……”
川澄的表情由愉悦转为惊异，由于好奇心的奔驰，于是与高木一起来到她新租的公寓。
录像带缓缓的转动播放，高木与川澄坐在距离电视约两尺的距离，两人的双眼死死盯住屏幕，唯恐错过一个镜头。
直到天色全黑，两人看得有些累，川澄才长长伸一个懒腰：“真是棒极了。”
高木听到自己的肚子正在抗议，便站起来问：“你饿吗？不过现在我这里只有速食杯面。”
川澄点头表示同意。
高木把沸水注入杯面里，川澄接过，两人一边吃，一边继续看录像。
屏幕上开始播放男主角江口与女主角亲昵的画面，高木不由得想起那位爱慕江口的少女坂城惠子，忍不住问：“川澄，你知道什么是黑魔法？”
“黑魔法？那是一种诅咒术。据说用强烈的意志去完成某种愿望。占星社的同学曾提起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不……没什么。”高木梨香恋恋不舍的把目光转移到屏幕上。
川澄佳子原本自己租有公寓，但今晚实在看得太尽兴，所以便在高木的公寓里留宿。
洗完澡后，看录像看得累了，两人索性连电视也不关，随便从床上抓过一条被子，倒在地板上和衣而眠。
录像带依然周而复始的播放，江口的声音仿似最温柔的催眠曲。
睡到半夜，高木梨香迷迷糊糊的醒来，目光瞟向电视，电视里的女主角好像换了一个人，但究竟是谁，高木也未看清楚。
“坂城……坂城……”川澄佳子嘟嘟囔囔说着梦话。
高木梨香吓得蓦然惊醒，掀开被子。川澄今天才来，从未阅读过坂城的日记，怎会知道这个名字？
然而录像带仍旧继续播放，没有任何异常。高木梨香听见窗外吹拂的风声，川澄似乎被她弄醒了，翻过一个身，继续熟睡。
高木梨香让陡然跳动的心缓缓平静下来，兴许刚才做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高木梨香勉强安慰自己，但现在再也睡不着，眼睛干脆盯在屏幕上，继续沉浸在剧情中。
第二天，川澄佳子早上有课，高木梨香因为睡眠不足，有点昏昏沉沉。
“干脆今晚把神堂薰也一起拉来看录像，好吗？”川澄佳子显得十分兴奋。
高木梨香点点头。
待送走川澄，高木恨不得想把江口的海报撕下来。自从搬进来后，一连串发生的诡异事件，着实令她很害怕。但当目光触及江口情深似海的微笑时，高木的手指变成在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高木梨香不由得长长叹息，无论祥还是不祥，她终是深深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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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情变

一周以后。
川澄佳子的男友木下慎之介给川澄再一次拔打手机，但得到的答案令他失望，甚至愤怒。
“……川澄，你真的不陪我吃饭？要去看录像？……”
他的话还没说完，川澄便很无情的挂掉手机。
木下慎重重合上手机盖，事实上他恨不得把手机砸在地上。川澄再一次以“看录影带”为由，拒绝他的约会，再多说几句，竟被她讥笑为“嫉妒”，木下实在想不通有什么样的录影带使得她如此神魂颠倒。
眼看已过了吃晚饭的时候，看来这顿又得自己一个人去解决，木下强抑怒火，孤身一个人来到校园餐厅。
现在已过了吃饭的高峰时期，只有几十个学生稀稀拉拉的坐着，悠闲的用餐。木下随便点了几份小菜，然后端着便当盒来到神堂薰的男友矢尾洋雄面前坐下。
神堂薰与川澄佳子是好朋友，木下与矢尾彼此也认识。
仿佛有点出气的意味，矢尾大口大口咽着饭菜，情绪显得十分急躁。
“什么事这么烦心？”木下心不在焉的问着。事实上他的情绪绝不会比矢尾更好。
“录影带！”矢尾从牙缝里崩出这几个字，之后每一句话都说得咬牙切齿：“自从开学以后，川澄不知道让她迷上了什么录影带，每天都到高木家去看，对我不理不睬。我以为她是和我开玩笑，没想到她是认真的。”
木下慎之介能理解他的愤怒。矢尾与神堂薰交往已三年，他自己与川澄佳子交往也有一年。
“你说会不会是录影带有问题？”
矢尾说得很急切，木下沉默不语。他并不怀疑川澄与他之间的感情，也想不出神堂薰有怎样的理由要撇下矢尾去移情别恋。
“不如一起去高木家看看。”
矢尾接受木下的提议。
晚餐后，二人步行来到高木梨香的公寓。那栋灰色的楼房底下已站着铃木奈与井上樱的男朋友。
略叙了一会儿旧。
木下问：“怎么回事？”
“公寓的管理员不在，按门铃也没有人回答。”铃木的男朋友解释说。
高木梨香住的虽是旧式公寓，却属于封闭式管理。除了公寓管理员，只有住客才有房门钥匙。
木下冲上前去，猛按高木楼下住客的门铃，但并没有人回应。看来高木楼下并没有人住，或者外出未归。
“不如我们攀上去看看吧，看她们到底在里面干什么。”矢尾的话博得众人一致赞同。
高木梨香住的孤立的公寓旁，高耸一根直立的电线杆，直径约摸一尺。公寓与电线杆两者间只相距约一臂，只要攀爬上电线杆，似乎并不难越进公寓的顶楼。
也许这是原先设计的错误，现在却给众人带来一线希望。
众人商定由木下攀爬上去，因为他看起来既魁梧，又敏捷。
“如果阿薰在里面，麻烦请她下来，我在楼底下等她。”
矢尾眼中充满期待，木下点头答应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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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喋血

头顶上的夕阳，似乎把眼睛都耀花了。初爬上电线杆，木下觉得有点吃力。记不得多久没碰过这类东西，幼时把它当游戏，长大后把它当猴把戏……直到憋红了脸，好不容易攀上六楼。
翻过楼道的窗台，踏上水泥地板，木下才略觉得踏实。观望四周，这栋公寓里，十分寂静，似乎没有很多住客。还好每套房门外，都没有装钢铁防盗门，这又给他减少一些障碍。木下心中稍安定一点。
找到六楼4室，木下一边手按门铃，一边呼唤川澄的名字，半晌没有人开门。木下心头怒火燃烧，他不相信川澄佳子不在里面，但更想不出川澄有什么理由要躲他。
略等了一阵，木下情急之下，飞起一脚踹开房门。
高木的寝室房门虚掩，里面似乎有好几名女孩子在娇声叫好，外面的客厅却显得凄冷寂静。这套房间的前后对比，使木下觉得气氛十分诡异。
木下慎之介不由得伸手一摸客厅的小几，小几上积累了极厚的灰尘，似乎高木梨香未擦拭过，木下心中不由得刺痛。这些天来，川澄天天在这里留宿，不知道和那群女孩在一起，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木下抬起头，迎面正贴着江口的明星海报，江口正潇洒、悠闲的笑着，仿佛在嘲笑他的无能。
木下再也忍耐不住，猛然推开寝室的房门。
那些女孩看到他，也不再叫嚣呼喊，只是用冷漠的眼光回应他的打扰。其中有一双眼睛的主人，便是川澄佳子。那双曾经妩媚迷人的大眼睛时，布满了红丝。木下能想像，她看录影带看得疲累已极。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录影带依然播放着。剧中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着温柔缠绵的情话，说得甜蜜又动人。川澄佳子似乎听得极为沉醉，似乎没有一点要跟他一起离开的意思。
适才爬得一身尘土一身汗，现在却看到女友如此冷淡的态度。伤心、愤怒、嫉妒构成三重旋律的交响曲，木下决定毁掉夺走他女朋友的罪魁祸首。
木下刚冲上来，众女子一阵惊呼：“他要抢走我们的录影带！”
刚从录影机上抓到一盒录影带，众女子便绊手拉脚的把他按倒在地上。
为了捍卫自己的偶像，川澄一个箭步冲上来，夺走他手中刚拿到的录影带。木下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开来，他不相信，有什么东西，竟能轻易夺走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众女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把他按倒在地上，木下极力挣扎，大声呼喊川澄佳子的名字，川澄一不做，二不休，抓过床罩紧紧蒙在木下的头上。
木下的挣扎逐渐减弱，直至无力。十几分钟后，他终于悄没声息。川澄拿起手中的床单，床单上沾染着殷殷血迹，木下面皮紫涨，双目翻白，以临死前的狰狞诉说心中的不甘。
高木梨香拍了拍木下的尸体，又探了探他的鼻息，以略带着恐怖的颤声说：“他……他死了！”
川澄佳子扫过一眼木下慎之介的尸体，不屑的说：“真丑！比江口差远了！”
众女把木下塞到床底下，继续观看录影带。
沉浸在剧情中的众女看得热泪盈眶。
“江口刚才的微笑太棒了。”
“江口的那个转身实在太帅了。”
在莺声燕语围绕的中心，江口抱着女主角微笑着，似乎笑得更灿烂，更有魅力。
楼下的的众人见木下慎之介没有消息，决定再让矢尾攀上来看动静。
矢尾洋雄应一声，攀上电线杆。面对着头顶上将坠的夕阳，矢尾吃力的往上爬。每爬一寸，心里便多一分欢喜。
就快能见到阿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