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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筱艾

穿越为医之幸福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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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1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十章 白花追来


    文丹溪躺在床上,看他那副猴急的样子,柔声提醒道:“二信——”她的话还没说完,陈信就急忙答道:“娘子,你别急,快脱完了。”

    文丹溪薄怒道:“谁急了,我是让你别把衣裳撕坏了。”

    “哦哦,撕不烂的。”陈信说完这话,脱得像赤条条的跳上床上来,像一条大鱼似的滑入被窝。文丹溪接触到他那冰凉的身躯,不由得叫了一声。

    陈信嘻嘻笑道:“娘子,我一会儿就热了。”文丹溪往他身边靠了靠,用身子温暖着他。陈信再也忍不住,像剥玉米似的一层层的剥掉她的衣服,然后他欺身压上她的娇躯。文丹溪被他这重重的一压,顿时觉得呼吸困难,陈信立即察觉到了她的不舒服,连忙下来,将两个掉了个。他嘴里还嘀咕道:“娘子,你要多费些力气,我是有劲使不上。”

    文丹溪羞赧的趴在他胸脯上咬了一口,陈信嗷的一声叫出声来。文丹溪趁机又慢慢的滑下他的身子,陈信以为她是拒绝自己,不禁有些失落。

    “笨蛋,你不会换一个吗?这样这样……侧着身子。”

    “哦哦,我知道了。”陈信立即兴奋起来。

    ……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陈信照例像往常那样缠着文丹溪不让她起床。

    “娘子,再陪我躺会儿。”

    文丹溪在他怀里拱了拱,笑道:“我又没打算起来,只是看看天色。”

    陈信哼唧几声,往她身上蹭了几下。一脸满足的说道:“冬天躺在被窝里搂媳妇,这肯定是世上有意思的事情。”

    文丹溪注意到他自从回来后,时不时的叫她娘子,便戳戳他的胸膛问道:“你怎么突然叫我娘子了?”

    陈信打了个哈欠道:“我看那些读书人都这么叫,我也是个学问的人,就跟着叫了。”

    文丹溪忍着笑意,点头道:“确实,你也算是个有学问的人。”

    陈信一提到这事,立即来了精神,他一脸骄傲的说道:“有一回,那几个读书人炫耀自己的读的书多,我当时说了几本,他们都说没看过,还有的人因为不如我,羞愧的脸都红了。”

    文丹溪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她咬着牙问道:“你说的是那几本?”

    陈信如数家珍:“随口说了几本,像什么《洞天福地》、《牡丹花下》之类的。”

    文丹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下次,别在人前提这些书好吗?”

    陈信点头,无奈的应道:“那好吧。”

    两人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腾腾的起床。

    等陈信去陈季雄的住处时,他老人家已经开始在房前的空地上练功了。陈信有些不好意思,嗫嚅着说道:“义父,您连日鞍马劳顿,怎么不多睡会儿?”

    陈季雄微微一笑:“人一上了年纪,觉就少了。”

    说完,他又状似无意的问道:“信娃,你好好打一套拳,我看看你这些年进步了多少。”

    “哎。”陈信响亮的答应了一声。当下摆好姿势,他轻舒猿臂,款扭狼腰,一双拳头仿佛虎虎生风。陈信有心在师父面前显示一下自己的本领,打了一会儿空拳以后,骤然停住,正好身有一片石头,陈信招呼一声道:“师父请看!”说着紧握着拳头,暗运掌力,就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那片石头登时五分五裂。陈季雄围着石头绕了两圈,叠声赞道:“好,信娃你果然没有退步。以后好好努力。”

    陈信站直身子答道:“是,师父。”

    文丹溪起床后,像往常一样去东院看李冰雁和两个孩子,两人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谈论事情。两人正说得热闹,就见春草急匆匆的跑进来说道:“夫人,贺黑子刚才来了,他说,那个田慧英偷着跑来了。”文丹溪的心不由得一沉,还真被她猜对了,这人究竟还是来了。李冰雁不了解里面的内情,她看文丹溪面色不善,担忧的看看她,什么也没问。

    文丹溪想了想仍然端坐不动,笑着吩咐春草:“她若是来了,你们就说我在忙着,一会儿再去见她。她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要好好跟着,别出了差错。”春草点头,领命而去。

    两人接着商量事情,文丹溪又喝了几杯茶,吃了几块点心,又逗着雪贞玩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的带着壮丫回去。

    她一进大厅就见陈季雄沉着脸坐在椅子上,他面前的地上跪着一个大约二十四五年纪,容貌俏丽的少她她身着玉色纺绸夹袄,下系一条半旧的青色罗裙,鬓发略显凌乱,正垂着脸声泪俱下的恳求陈季雄:“伯父,慧英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侄女这些看来每想起您老来心中就如万蚁撕咬一样,又担心又惭愧,我恨我自己当年怎么就那么傻,竟鬼迷心窍的受了赵万里那个老货的拐骗……”陈季雄盯着地上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田慧英,表神平静淡然,让人琢磨不透。陈信则像是屁股下面长了钉子似的,浑身的不自在,一眼碧蓝的眼睛闪着一丝不安,忐忑的四下巡视着。

    田慧英说完了那番话扑在地上磕头:“伯父,如今我厚着脸皮来投靠您和信弟来了,您老不看活着的份上,只求看在死了的份上收留了我,我以后一定会痛改前非,一心一意的侍俸伯父。”陈季雄沉吟半晌,才慢条斯理的说道:“想当初,你父你母是多好的人啊。我也一直以为有其父必有其女,谁知,唉……罢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只要你以后真的能痛改前非,我定会看在你好死去的父母的份上,好好照料你。”

    田慧英心中欣喜,脸上忙流露出一副感激的神色。陈季雄虚扶一把,让她起身坐到一旁。田慧英转向陈信笑道:“信弟,我听人说你成亲了,还听说弟妹出身书香门第,温婉大度。我真是打心眼里替你高兴。”

    陈信态度有些不自然的嗯了一声。

    陈季雄将两人的神色悉收眼底,看了陈信一眼说道:“信娃,你去把你媳妇叫来,让她和慧英见个面。”

    陈信刚要起身,就听见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文丹溪适时的出现在门口,她微微一笑道:“慧英姐姐来了,我刚刚出门去了,迎接来迟,还望姐姐不要怪罪。”田慧英连忙站起来还了半礼,文丹溪坐在陈信旁边,陪她东一句西一句的说话。田慧英见她礼数周到,说事滴水不漏,性格也不像陈信那样,让人一眼看到底。心里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丝警惕。她万万没想到陈信竟然会娶到这样的妻子,再一想,陈信如今已经拥有三州之地,心中便认定文丹溪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嫁给陈信。四个人各怀心思的又坐了一会儿,陈季雄借口身体疲倦,径自回西跨院去了。

    文丹溪又让春草等人单独给田慧英收拾了一个小院落,还拨了春柳春莺两个二等丫环去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陈信没想到田慧英竟然自己追到易州来了,一肚子的不痛快。他把当时派过去照料田慧英的亲兵陈六子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陈六子也是一脸的无奈:“将军,小的也没办法啊,那个女人,她又是要上吊又是要抹脖子的,若是出了事,小的怎么向将军交待。”

    陈信重重的哼了一声。

    陈六子看了看左右,又低声说道:“将军,这女人的事啊还是交给女人处理比较好,我觉着由夫人出面解决最好。”

    陈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什么屁话,我惹出来的事交给我媳妇儿处理! 这是爷们该做的吗?”

    陈六子耷拉着脑袋,嗫嚅不语。

    一连几日,陈信的心情都不大好。不过,那个田慧英头几天倒也安份,每天去陈季雄那儿请安问好,陪着说话,把陈老爷子照料得极是周到。对于陈信,她也是拿出一副姐姐的派头,嘘寒问暖,温言温语。她这种做派,要是搁在十年前,没准陈信会十分感激,可如今他已经有媳妇疼了,别人的关心他是一点都不稀罕。

    这天,陈信照例又来看望陈季雄。他为了避嫌,每次来都把文丹溪给拉上。但这一次,文丹溪说自己有事,便让他一个人来了。

    谁知,陈季雄今日刚好出门闲逛去了,陈信一看师父不在,掉头就走。

    “信弟——”

    田慧英急忙追出来,横拦在他面前,一双眼睛含嗔带怨,一双秀眉好看的蹙着。把楚楚可怜四个字完全的诠释了出来。

    陈信心中却是半点涟漪也没有,若是自己的媳妇儿这副样子,他早心疼得不得了,可眼前这个女人一看就是装的。

    他只好顿住脚步,蹙着眉头,硬着头皮叫了一声:“慧英姐姐。”

    田慧英用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他,略带委屈的问道:“信弟,你就那么讨厌姐姐吗?这么多日从不曾见你主动和我说过一句话。”

    陈信摇摇头说道:“我如今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随便和别的女人说话。”

    田慧英心中冷笑一声,原来那姓文的女人表面装大度,内里却是个醋坛子。

    田慧英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陈信,关切的说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误会信弟了,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

    陈信一听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娘子从来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只是我自己觉得不方便。姐姐只管在这儿住着就是,义父他无儿无女,将来我若是出征在外,他老人家也无人陪伴,你就好好管料他,我和娘子定不会亏待你的。”

    田慧英心里又是一阵冷笑,他们还真把她当成丫环用了。她心中波涛翻涌,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见陈信身子乱扭,一副随时要走的样子,又怕陈季雄回来,两人没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她迅速思量了一番,便依旧用长姐的关切口吻说道:“信弟,不是姐姐爱管闲事。我也是为了你好。这男人疼媳妇是没错,但你不能让她骑在你头上。否则,你一个威风八面的将军,若是有了惧内的名头,传扬出去,底下的人谁还服你!”

    陈信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媳妇从来没骑过我的头,她顶多骑我的肚子。”

    田慧英听了这话,不禁脸色微红,一时不知接什么话好。

    不过,她是个意志坚强的人,只窘迫了一会儿,便迅速恢复斗声,她定定心神,继续说道:“信弟,我注意到你家的丫头全是丑陋不堪的,听人说这也是弟妹故意挑的,为的是不让你收房。这一点,她做的可是不地道。这男人家哪个不是三妻三妾的。这么拘管着你未免也太不人道了。”

    陈信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挥挥手说道:“我一个媳妇儿已经足够睡了,我脑子被油炸了才去想别的女人。再者说我的军中光棍那么多,我怎么可能占那么多闲坑不用。你也别东拉西扯了。我猜你下一步肯定是推荐你自己。你若是想要男人,这也简单得很,我这就把军中的光棍都叫出来,列队供你挑选,他们一个个都龙精虎猛的,包你满意。”

    田慧英一听这话,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样,当下泪光莹莹,她睁着一双泛着水雾的眼睛,泪汪汪的看着陈信:“信帝,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吗?你还让我挑你的士兵,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嫁吗?”陈信心说,我的士兵再差,也比那个老不正经的赵财主强吧,你当年不也嫁了。但他觉得打人不打脸,说话不能揭短,何况对方又是个女人,他也不能太刻薄,这些话在他嘴里打了个转儿又咽回去了。

    陈信的神情越发不耐烦了,可是想想义父,他只得强压下火气说道:“我也能理解你,一个人过挺没意思的,特别到了晚上孤枕凉被的,肯定很难熬。”

    田慧英万没想到陈信说话这么直白,随即,她心中不禁一喜,暗自忖道:哼,还不是上钩了!她就不信男人有不喜欢偷腥的。

    于是她半低着头,假装羞涩的娇嗔道:“信弟,你怎么这么坏!变着法儿试探人家。”陈信听到那娇滴滴的声音,眉头皱得更紧了,背上不由得起了一股寒流。

    他清清嗓子说道:“看在义父的面上,我就教给一个好办法。”

    “啊?”田慧英睁着含情带媚的眼睛看着陈信,专注的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陈信一脸的忍痛割爱:“这个法子极好,我就靠它熬过了最难熬的日子。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你买个大布偶,穿上你家财主的衣裳,天天抱着睡,就行了。”

    田慧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的愣在那儿。

    陈信以为她不懂,挥挥手大方的说道:“算了,看在义父的面上,我让丹溪给你做一个。你拿着它和银票走吧。省得你总是惦记着别人的相公,谁家都只有一个,哪有时间腾出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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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一章 喜事


    陈信说完,背着双手,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田慧英愣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回来,她气得满脸通红,身子微颤,心里直骂陈信是个二杆子,猪脑子。她逃也似的钻进屋里,坐在床沿上,用手轻轻的拍着胸脯,似乎在给自己顺气。

    西跨院里发生的事情早有人飞报给了文丹溪。文丹溪听完又好气又好笑,她气的是田慧英,笑的是陈信。

    这些天来,她表面上看上去从不干涉田慧英的行动对她客气有加,实际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春柳春莺名为服侍实是负责监视她的。对待这种女人,态度上可以满不在乎,但行动上一定要十分重视,因为她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若是不加防范,万一出点什么状况,也怪恶心人的。

    文丹溪根据田慧英的过去和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重新把这个女人分析掂量了一遍。总结起来就是:忘恩负义,没有廉耻,为了所谓的富贵什么都可以出卖。而且过于高估自己,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战无不胜,自以为精明,实则非常愚蠢。且不说她十年前的事,就单说现在,陈信和陈季雄都是重情重义之人,如果她真的想踏踏实实的生活,两人看在她父母的份上必定会待她不薄。而且她年纪不算大,人长得也不错,挑一个男人嫁了,本本份份的日子,也算是圆满了。

    偏偏她非妄想着要攀上陈信。陈信说给她引见破虏军的战士,她竟然还觉得是侮辱了自己。她一个当过小妾的寡妇哪来那么大的底气?开始时文丹溪有些费解,后来再一想,也慢慢明白了。田慧英这种人在现代也有很多。有的女人宁愿当大款的二奶三奶也不愿做穷人(这种穷,是相对于大款而言的穷)的妻子,她们觉得嫁给穷人就是失了体面辱没尊严。如果陈信现在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估计对方连看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至于怎么处置她?文丹溪还没完全考虑清楚,一是考虑到她是陈季雄朋友的女儿,二是她目前为止也只是上窜下跳,还没开始大的行动。她若处置的轻了,无关痛痒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若是重了,也不太好。所以文丹溪耐心等待着,等着她的愚蠢和贪婪全部暴露在众人面前,等着陈季雄对她彻底失望。

    文丹溪正在想着这事,就听春莺来报说,陈师父回来了,还带了个老头来。文丹溪整整衣裳,带着人往西跨院走去。路上,春莺悄悄的说道:“西院那位,在屋里装病呢。估计是没脸出门。”文丹溪点点头,不知道此人经此一事是不是真的知耻而退?

    文丹溪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响亮的笑声。

    接着就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说道:“老哥哥啊,咱们这一分别得有二十年了吧?”

    陈季雄感慨道:“是啊,那时咱俩都刚有了孩子,如今,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岁月催人老啊。”

    两个老头你一句我一句的感慨着当年的往事,又各自说着这些年的遭遇。

    陈季雄一看到文丹溪的身影,大声笑着招呼道:“是丹溪吗?快进来见见你陶大叔。”文丹溪抬步进来笑着上前施礼。陶大山一看是她,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不是陈夫人嘛?你们这是……”原来陶大山也见过陈信和文丹溪几次,他万没想到,陈季雄跟陈信还有关系。因为这西跨院的西边就是大街,为了方便,就在西边留了个角门,陈季雄就从这儿进出。再加上方才两人心情激动,所以陶大山也没注意到自己来的地方就是陈府。

    他见文丹溪向自己施礼,连忙站起来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折杀老夫也。”

    文丹溪淡然笑道:“您是义父的朋友,做为长辈受我一礼是应当的。”陶大山也是个爽快人,便也没再推辞,两人见过礼后,便各自坐下。

    陶大山有点伤感的摇摇头:“没想到老哥哥你竟收了一个义子,当初见到陈将军之时,我只当是重名重姓的,哪里想到他竟然和老哥哥有这层关系。”接着不等陈季雄发问,他就把自己和女儿怎么因为守城和陈信认识,以及陶娟秀怎么在城外遇到鞑子的事,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遍。

    陈季雄听他提到女儿,也深有感触的说道:“当初若不是弟妹反对,咱们就成亲家了。”

    陶大山点点头:“是啊,可惜啊,如今我那女儿已年过二十,仍然亲事无着。高不成低不就的,愁死个人。”

    文丹溪心中一动,连忙接道:“陶叔,如今你们二老相见,何不把娟秀也叫过来?”

    陈季雄忙道:“是啊是啊。”他接着又转头吩咐陈六子,让他去找陈信回来。

    陶大山乐呵呵的应了。文丹溪招手叫春草去请陶娟秀回来。

    文丹溪却在考虑刀疤脸的事情,前些日子秦元收到信说,刀疤脸他们已经拿下霸州。但是霸州城好攻却不好治理,因为它境内的土匪太多了。所以他们攻占城池之后,立即要做的就是剿匪。这么一来,也就耽搁了不少时间,刀疤脸至今未归。

    陶家离陈府很近,不多时,陶娟秀就来了。

    “爹,你怎么来这里了?”陶娟秀大大咧咧的进来,高声喊道。陶大山瞅了一眼文静端庄的文丹溪,面上略带一丝尴尬的笑道:“娟秀,快来见过你陈伯父。”

    “哦,好的。”陶娟秀走到陈季雄面前一抱拳,大声说道:“陈伯父好。”

    陈季雄稍稍愣了一下,慈祥的笑道:“好,这姑娘长得真壮实。”陶大山又是尴尬的一笑,这要是夸儿子壮实,人们肯定都高兴,但是夸女儿就……

    陈季雄连忙补充了一句:“大山老弟,如今这世道,女孩子越壮实越好啊。”陶大山笑笑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两位老人继续说着话,陶娟秀坐在文丹溪旁边,扭捏了一会儿,压低了声音问道:“嫂子,那谁,你们的人怎么没回来全乎?”

    文丹溪心中偷笑,面上却正色道:“老五老四他们在霸州剿匪呢,很快就回来了。”

    “哦。”陶娟秀一脸的失望。

    两人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接着就传来了刀疤脸的大嗓门:“我说大哥,你可给嫂子说说,让她下令给俺门好好补补,这一个多月来老啃干粮,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

    文丹溪闻言,心中一喜,这家伙回来的可真及时。

    接着陈信带着刀疤脸和大踏步进来了。两人上前拜见了陈季雄和陶大山。陈季雄早就听说过义子的几个弟兄,如今一见刀疤脸虽然举止粗鲁,但心地单纯,盾上去十分讨人喜欢。刀疤脸坐在陈季雄身边,一脸的恭敬的回答着他的问话。陶大山一旁静静地听他们两人说话,一双小眼睛在刀疤脸身上打了几个转,。

    陈季雄在一旁看得分明,他意味深长的笑着吩咐陈信:“好了,我们两个老头子唠会儿嗑,你们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众人一齐起身告辞,刚出了门,陈信就迫不及待的挤到文丹溪面前,看看左右无人,悄声问道:“娘子,咱们这么久没见,你想我没?”

    文丹溪抿嘴一笑:“这才多久啊。”陈信嘿嘿一笑,说道:“娘子,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给你说。”文丹溪猜到他可能是要说田慧英的事情。她点点头道:“我们边走边说吧。”接着陈信拣着要点说了一遍。

    陈信挠挠头道:“我让人在城西给她找了一处房子,过几天让她搬过去算了,省得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怪尴尬的。”

    文丹溪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做。”如果田慧英就此罢手,她看在陈季雄的面上也就只能网开一面了。就怕她不甘心。

    两人一回到房里,陈信就熟练的抱起她摁到自己腿上,娘子娘子的叫个不停。

    文丹溪窝在他怀里,听他说着话,不禁昏昏欲睡起来。

    陈信忙问道:“娘子,我抱你上床去睡吧。”文丹溪摇摇头:“哪能刚起床就去睡,一会儿就该吃进饭了。”

    陈信怕她着凉,正要伸手去拉被子,就听见门响了。

    “谁啊?”陈信懒洋洋的问道。

    “嘿嘿,大哥是我。”文丹溪的瞌睡瘾一下子惊走了大半。她怎么觉得刀疤脸的声音中含有一丝隐约的羞涩。

    陈信开门让他进来,刀疤脸看了看文丹溪,叫声嫂子。然后再也不说话,只是憨憨的看着两人傻笑。

    文丹溪眨了眨眼问道:“老五,我们是不是要吃喜酒了?”

    刀疤脸清了清嗓子,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有这么事,他老人家提出来了,我也不好拒绝,不过,我还是想征求大哥大嫂的意见。”

    陈信想了想,故作深沉的点点头:“以我这个过来人的眼光来看,这人还行。”

    刀疤脸呵呵一笑:“我看也行。”

    接着两人一起看向文丹溪,文丹溪笑吟吟的说道:“你们俩很配。”

    三人在屋里正说得热闹,刀疤脸似乎觉察到什么,他砰的一下拉开门,正贴在门上偷听的贺黑子唉呀叫了一声,趔趄了好几下,才站稳当。

    刀疤脸怒目圆睁:“姓贺的,你什么意思你?”

    贺黑子脸上堆笑:“老五,这不都习惯了嘛,以后你也偷听我的就是。”

    刀疤脸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对着房梁直翻白眼。

    贺黑子厚脸皮的凑上来,捅捅刀疤脸:“哎,我说老五,你真的不嫌那陶娟秀的长相?”

    刀疤脸很有自知之明的摸摸自己的刀疤,嘴里哼哼道:“她是不好看,不过我自己长得也不俊,这叫弯刀对着瓢切菜,谁也别嫌谁拐弯。这娶媳妇一定得找性子好,心眼正的,像那些心眼歪的的毒的,长得再好看也不能要。你们想想,多少亲兄弟都因为妯娌不和弄得反目成仇的,更何况是咱们这些结义弟兄?所以呢,不但我,以后还有老五老四他们,找的媳妇都要大伙认可才行。”文丹溪不由得对刀疤脸刮目相看,这个男人看上去性子粗鲁,头脑简单,没想到看问题看得这么透彻长远。

    陈信听罢,赞同的一笑,拍拍刀疤脸的肩膀道:“老五你的脑子开窍了。”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看来,都是我的头带得好。你看我一找到你嫂子,你们的媳妇都跟着来了。我还让你们见了世面,知道啥样的女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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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二章 怀孕


    刀疤脸和贺黑子偷偷对视一眼,咧嘴一笑。文丹溪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拽拽陈信的衣服说道:“你够了,幸亏是自家兄弟,若是外人早笑掉大牙了。”

    贺黑子连忙拍马:“不不,我觉得将军说得很对。”刀疤脸只好点头表示赞同。

    陈信笑得眉眼弯弯,再次拍拍两人的肩膀道:“你们两人就是爱说实话。走,咱们今儿好好喝上一杯。”

    “哎哎。”

    三人说说笑笑,往西院走去。

    文丹溪让厨子去给他们准备酒席。因为上次陈季雄的提醒,他们陈府上下都节俭了许多。文丹溪这次置办酒席,将那些费油费料的菜减去不少,酒也限量供应。文丹溪领着春草壮丫等人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结果一闻到肉腥味,胃里忍不住一阵翻涌,连着干呕了好一会儿。文丹溪心中一惊,她自号了一下脉搏,有些不确定。她定了定心神,便让人去医馆把郭大夫请来。郭大夫是文氏医馆新招的大夫,他医术高明,医德高尚,因为得罪了当地的豪绅,被迫背井离乡,刚好流落到易州被文氏医馆聘用。郭大夫在本地安顿下来后,便把家眷接了过来,还顺路带来了十几个徒弟。如今文氏医馆在他的打理下渐有名气。

    郭大夫背着药箱随着春草走进大厅,文丹溪笑着招呼他,两人寒暄了一句,郭大夫便开始给她她号脉,又问了问这几日的反应。稍顷,郭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朗声笑道:“夫人这是有喜了。”

    文丹溪早有心理准备,问道:“多久了?”

    郭大夫道:“不到一个月,所以脉象很弱,不过,老夫还是能看得出来。”

    文丹溪点点头,虽然她也是医者,但郭大夫还是尽职尽责的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郭大夫正准备告辞,刚好陈信进来了。他看到大夫来了,以为文丹溪生病了,顿时一脸紧张。

    春草忙小声告诉他夫人有喜了。陈信立即转忧为喜,他跑到文丹溪面前问长问短,若不是有外人在场,估计早激动的蹦起来了。

    郭大夫又坐了一小会儿,再次起身告辞。陈信挨着文丹溪坐着,半张着嘴,傻傻的笑着。直到郭大夫走出老远,他才想起来自己有事要问他,当下腾地一下窜起来,像兔子一样的追上去。春草等人忍不住捂嘴偷笑。

    过了一会儿,就见陈信捏着一张纸,边走边看,嘴里还念念有词。等进了屋,他将纸揣进怀里,笑嘻嘻的蹭上去:“娘子——”春草等人自觉自动的退下去。陈信见大厅里只有两人,便一把抱住文丹溪,文丹溪惊呼道:“你别转圈!”陈信不满的嘀咕一声:“你真以为我傻啊,我都是当爹的人了能不知道这些吗?”

    “咳咳。”文丹溪无语的捶了他一下。

    他抱着她,像捧着易碎的瓷器似的,在屋里慢慢地走来走去。但是这样似乎还不足以表达他的喜悦。他又嗷嗷的叫了几嗓子:“我当爹了,嗷嗷——嗷——”

    他正叫得欢畅,刚好刀疤脸和贺黑子来叫他去西院吃饭,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狼嚎声,刀疤脸大声问春草:“春草啊,嫂子什么时候养狼狗了?”

    春草想笑又不敢笑,脸憋得通红。

    贺黑子则接道:“走,进去看看,不知是公是母,我也想养一只。”

    两人的嗓门都不小,文丹溪和陈信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文丹溪笑得伏在桌上,陈信则气得脸都绿了。

    两人走进大厅后,左看右看不见一根狗毛,再看看陈信那张铁青的脸,不禁有些讪讪的。

    贺黑子满脸堆笑的问道:“我刚刚看见郭大夫来府里了,将军可是不舒服?”

    陈信从鼻腔里哼出一句:“你嫂子有喜了。”

    “哦哦。”两人闻言也是无比高兴。贺黑子此时已经明白了那叫狼嚎声的来源,他依稀记得曾经在雁鸣山听过。一般某人高兴到极点时才会这么叫,上次好像是因为夫人上山的事吧。

    他连忙小心翼翼的道歉道:“将军您别和我一般见识,我这人脑子不好使。”

    刀疤脸也接道:“就是啊,大哥,今日是双喜临门,你也别拉着脸了。”

    陈信一挥手,大方的说道:“我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能跟你们这种毛头小子一般见识呢。”

    “噗。”

    文丹溪也此时也笑够了,便走过来说道:“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快去西院吧,一会儿义父该等急了。”

    陈信拉着她的衣袖:“娘子,咱们走吧。”

    文丹溪摇摇头,她一闻肉腥味就想吐,若是在酒席上喁喁啊啊的还怎么让别人吃饭。

    她温和的一笑:“我这会儿不饿,又不能闻酒味,你们去吧,代我跟义父说一声就好。”陈信为难的挠挠头,他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在家,但是不去又说不过去。真是左右为难。

    贺黑子便说道:“将军你就去吧,吃完饭就回来,陶师傅又不是外人,到时候由我们几个陪酒就是。”陈信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了。

    临走时,他又把丫环挨个嘱咐了一遍。最后还把怀里的那张纸掏出来递给春草:“你把它抄上十份,人手一张,抽空背熟了,到时候我来考你们。”春草忍着惊讶,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陈信又跟文丹溪磨蹭了一会儿,最后才慢慢腾腾的去西院。刀疤脸是个急性子,他在一旁看得上火,但又不敢说什么。陈信一行人一走,春草赶紧上前问道:“夫人您想吃些什么,我让人去准备。”

    文丹溪打了个哈欠道,慵懒的说道:“我什么也吃不进去,我再去睡一会儿,醒来时你让厨子给我做一碗薄面片就行。”春草应下,又扶她上床躺下。

    陈信一到西院就把文丹溪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众人自然又是一阵恭喜道贺。特别是陈季雄更是激动。陶大山看陈季雄这样也不甘示弱的说道:“我决定了,把他俩的婚期提前,我好等着抱外孙。到时你抱一个,我抱一个,看谁家的壮。”

    陈季雄毫不谦虚:“肯定是我家的壮,我们信娃从小就力气奇大。十岁时能打得过十五六的。”

    陶大山梗着脖子争道:“我闺女的力气更大,八岁时把一帮小子打得哇哇叫。”

    两位老人像人顽童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肯相让,众人不禁抚额。

    秦元笑眯眯的给两人斟满酒,从中劝解:“两位老伯,不必急于一时,能孩子出来后,让他们比试一番不就行了。”

    “哈哈,好好。”

    众人兴致颇高,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唯有陈信像屁股下长了草似的,坐立不安,扭来扭去的。陈季雄半眯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信娃啊,去瞧瞧你媳妇儿去吧。”陈信如蒙大赦,朝两人躬了躬身,站起身拔腿就走。

    贺黑子捅捅刀疤脸悄声议论道:“你瞧他那急样,将来我若是当了爹,也绝不会像他一样。”刀疤脸翻翻眼珠,毫不客气的指出来:“你媳妇还不知在哪儿呢,还想着当爹。想得也太远了。”

    贺黑子被噎了一下,哼哼不语。

    陈信快速穿过庭院,进入大厅后,他的脚步就开始不自觉的放轻了。

    春草和春莺屋外守着,一见到陈信回来,忙站起身来。

    陈信轻声问道:“夫人怎么样?吃饭没?”

    两人据实答了。陈信皱皱眉,在门外徘徊了一会儿,最后决定去厨房做饭。由于他已经来过一遭,里头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我要擀面。”陈信进了厨房便一捋袖子说道。

    那小伙计也是个机灵人,忙附和道:“将军,您擀出来的面夫人肯定能多吃两碗。”

    陈信骄傲的一昂头:“那是。”

    陈信吭吭哧哧的擀着面,李婶在一旁监督:“再薄些,夫人想吃薄的。”

    最后终于达到了李婶的要求,陈信也累得满头大汗。

    西跨院的北屋。

    春柳和壮丫正一边干活一边说话。

    壮丫问春柳:“哎,夫人怀孕了你知道不?”

    春柳咯咯一笑:“能不知道吗?将军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才好。”

    两人嬉笑一阵。

    春柳神秘兮兮的问道:“你猜将军此时在做什么?”壮丫摇头。

    春柳做了一个擀面的动作。壮丫一愣,用羡慕的语气说道:“将军对夫人真好。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样的好男人。”

    春柳也叹道:“是啊是啊,将来若有个男人对我能像将军对夫人那样的百分之一,他再穷我也愿意嫁。”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在屋里闷坐着的田慧英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那个女人这么快就怀孕了。她文丹溪有什么好神气的,还不是拣自己不要了的男人?她越想越悔恨,那个男人差一点就是自己的,她差一点就成了这里的女主人。那个女人在这里使奴换婢,享受着陈信的百般呵护。而她却像丧家之犬似的,无处可去。就在方才,陈信已经派陈六子通知自己,说这两日就让搬到城北,而陈季雄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恨。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文丹溪怀孕了,肯定没办法和陈信同房,而陈信身边并没有其他女人。她就不信血气方刚的陈信能忍得住!想想她家那个死鬼都当爷爷的人离了女人还活不了。顿时,她觉得自己灰暗的人生又有了希望。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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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三章 爬床


    陈信端着面轻手轻脚的进屋,刚好文丹溪也睡醒了。

    她看到陈信不禁一愣:“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信嘿嘿一笑:“义父让我回来的。”

    文丹溪掀被下床,陈信赶紧放下碗上前帮披上衣裳,又跑过去把往火盆里添了点碳,接着又呼的一下折回来,拉开椅子坐在她旁边,拿过勺子,一口一口的喂她。文丹溪勉强把面片吃完,精神仍有些不济。陈信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低语温存了好一会儿。

    文丹溪连忙安慰他:“你别担心,女人怀孕都这样,过些日子就好了。”陈信在她的额头轻吻着,说道:“我以后会天天陪着你的。”

    文丹溪笑着点头,陈信又加了一句:“夜里也陪着你。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

    文丹溪心里一激灵,顿时想到一个现实问题。她试探着问道:“二信,这一年你能忍得住不?”

    陈信见她这么不相信自己,不禁有些急了,他咚咚的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二十多年都忍了,一年就不能忍吗?你是为我怀着孩子,我却到外面找女人,我还是人吗?”

    文丹溪听了这番话,心里热乎乎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她喃喃轻语道:“二信,我相信你。我不过是见了太多的不是人的男人,他们都……管不住自己的萝卜,完了,还给自己的借口说,男人都是这样的。所以我才情不自禁的担心。”

    陈信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我也能明白,你以前肯定没见过我这样的男人,俺们几个都是响当当的男子汉,说到一定做到。俺们虽然粗鲁,但是为人处世的最基本的道理俺们都懂的。像那些管不住自己萝卜的男人,他不是管不住,而是不想管。萝卜自己又不会钻洞,还不是听人的指挥?自己成了畜生就罢了,还污蔑所有的男人,真不是东西,我见了这种人,非割了他们的祸根不可!”

    文丹溪连忙笑着安慰他。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秦元派了个小兵来找他商谈事情。陈信不禁有些沮丧。文丹溪说道:“去吧,他肯定找你有大事,我在家等着你。”陈信只得依依不舍的出门去见秦元。

    秦元正悠闲的喝着茶看公文,他一见陈信进来,立即笑容满面的问道:“嫂子身体怎么样?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让人去买。”

    陈信听他这么关心自己的媳妇,心情不禁好了许多,点点头道:“还可以,就是不大想吃饭,爱吐。”

    秦元道:“没事,女人怀孩子都这样。”

    陈信见他这么高兴,忍不住说道:“二弟,我看你赶紧也找个媳妇吧,到时你亲自当爹就知道有多好了。”

    秦元脸上一阵尴尬,他立即话锋一转:“我们还是谈公事吧。”

    秦元起身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方步,慢条斯理的说道:“大哥,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咱们军中能独挡一面的将领太少,出谋划策的人也少,眼前我们只有三州之地,靠咱们兄弟还能勉力支撑,如果后来地盘大了怎么办?”

    陈信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二弟,你说的对。”

    秦元接着说道:“大哥,以后再打仗的时候,大哥不要总冲在最前头,最好把机会让给别的人,趁机考察一下谁具有统帅之才。”陈信皱皱眉头,打仗时不冲在最前头,难道让他学那些官老爷们一样龟缩起来看别人打吗?

    秦元笑笑:“唯有这样,大哥以后才不用动辄就要出征,正好可以多陪陪嫂子和小侄子。”说到这个未出世的侄子,秦元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陈信紧皱的眉头不觉舒展开来,唉,以前他挺喜欢打仗,闲上几天就觉得骨头疼,如今他是恨不能天天陪在媳妇身边。

    因为秦元有了别的寄托,所以对陈信这副样子也就不以为意了。

    两人商量了一些关于练兵整顿军务的事情。

    陈信受了文丹溪的嘱托,见缝插针的问道:“二弟,你到底喜欢啥样的女人,我让你嫂子给你寻摸一个。你看看连老五这样的都找到媳妇了,你可不能落后了。”

    秦元笑而不语,一脸的神秘莫测。陈信撇撇嘴:“我最受不了你们读书人了,磨磨叽叽,思前想后的。”

    说完,他不耐烦的挥挥手:“我也不跟你罗嗦,直接问算了,你嫂子想把撮合你和李冰雁,你怎么看?给我个准话,你要是不乐意,我就去问她要不要老三和老四。”

    秦元目光微闪,脸上似笑非笑,也没正面回答陈信的话,只是神色略有些黯然的说道:“这件事我会亲自解决,你就不要多操心了。抽空还是多多关心嫂子的身体吧。”

    陈信捶了一下桌子,闷声说道:“行了,我不管你了。”忽然,他又想起了一个自己早就想问的问题:“那啥,二弟啊,你读的书多,我来问你,是不是怎么样的书都有啊?”

    秦元以为他是问兵书之类的,连忙答道:“那是自然,书中包罗万象,从诗书礼乐,到行军打仗再到治国安邦,你想学的东西尽可以在书中找到。”

    陈信干笑两声,略有些不自然的问道:“那……有没有关于女人怀孕的书。”

    秦元:“……”

    陈信看他这副样子便知道可能没有,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们这些读书人,净整些没用的。像这种关于女人怀孕生产的书难道不应该有吗?这书要是写出来,看的人肯定多,像那些什么无病呻吟的诗词什么文集的都让人盖咸菜坛子去了。”秦元实在是无言以对。

    陈信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以后没事写一本,我认的那一千字也应该够用了。”

    秦元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拱手说道:“小弟静候佳音,希望大哥的大作早日完成。”

    陈信一边往外走一边答道:“别急,还早呢。”

    陈信回到家后,也顺便向文丹溪表达了自己想写书的愿望,文丹溪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道:“好,二信,你就写吧,我保证你的书是蝎子尾巴——(毒)独一份。”

    陈信哈哈一笑,他越看越觉得自己的媳妇好,什么事都支持自己。

    文丹溪这段日子可是受了大罪,白天孕吐,精神萎靡,到了晚上则是不停的起夜,有时腿还抽筋。大夫看了也是束手无策,把陈信急得愣是掉了几斤肉。

    “没事的,前三个月反应最激烈,过了这段时间之后就好了。”文丹溪不住的安慰着陈信,又伸手摸摸他那有些憔悴的脸颊。陈信摇摇头:“我这点苦算什么,最难受的是你才对。”

    两人就这么一天天痛并快乐的煎熬着,转眼间又是半个月后。刀疤脸和陶娟秀成亲的日子马上就到了,因为两个都是大龄,双方又都是武将,该省的繁文缛节全都省去了,双方交换完婚书后,就在飘香楼大宴宾客。文丹溪做为长嫂自然要出席,不过,她实在闻不了那个浓烈的酒味,只待了一会儿便带人回来了。陈信和秦元等人留下来陪客,洪大胡子和郭大江一个在秦州一个在霸州,没法赶回来,早早的寄了一份大礼回来。

    刀疤脸穿着大红喜服,穿梭在人群中,满面红光的大声劝酒:“弟兄们,都给我好好喝,使劲的吃。”

    “嗷嗷。”这些汉子们都是粗人,酒劲一上来,也不分什么上下了,全都一窝蜂的涌上来给刀疤脸敬酒。

    刀疤脸再海量,也架不住这种群狼战术。他一会儿还要洞房呢。他求救的看看陈信和秦元,陈信想起当初自己成亲时他们几个替自己挡酒,顿时豪情大生,拍拍胸脯道:“我说,你们这么崽子,都给我过来,我替老五喝。”这帮汉子也是人来疯,不少人丢下刀疤脸来找陈信拼酒。

    有的还打趣陈信:“将军,你喝醉了不会被嫂子赶出来吧。”

    陈信敲了一下那说话人的脑壳,一脸得意的说道:“我媳妇的贤惠全城有名,我喝醉了她心疼都来不及,哪能赶我。你们这些光棍不知内情净瞎猜。”

    “哦,是吗?”

    众人开始起哄。

    “将军海量,我敬你。”

    “我敬你。”

    ……

    这边主座上,陈季雄正陪着陶大山的几位朋友喝酒谈天。女宾席上则由李冰雁和春草他们来招待。

    田慧英则躲在大厅的阴暗处,悄悄的窥视着众人。她等这一天好久了。十几天前,陈信非要把她送走,她装病装可怜,最后博得陈季雄的同情,勉强留她住下。从那天以后,她一直深居简出,为陈季雄亲自下厨,缝衣做鞋。见到陈信时,她还主动回避。陈季雄看在眼里,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但他却没想到,田慧英这么做,只是在掩人耳目、等待时机而已。

    今天,这个时机终于来了。因为文丹溪强烈的妊娠反应,再加上刀疤脸的婚宴,众人谁也没注意到她。

    陈信在众人的车轮战下终于英勇的倒下,接下来便轮到秦元了,不过,秦元可不信陈信那样直接,他采取迂回的方式,又是猜拳又是行令的,跟这些汉子们竭力周旋着,勉力支撑。

    秦元吩咐陈六子:“把将军扶回房休息。”

    陈六子领命去扶陈信,陈信一边歪歪扭扭的走着,一边喊着:“这帮兔崽子,想整我,没门!”

    过了一会儿,又哈哈大笑三声:“我要当爹了!哈哈——”陈六子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他苦着脸一步步的拽着陈信往主院走去。两人刚走到月亮门处,就见文丹溪院里的二等丫头春芳突然窜了出来,对陈六子说道:“六子哥,夫人房里的春草姐说了,夫人吐得厉害,怕是闻不了酒味。”陈六子迟疑了一下,春芳灿然一笑:“你不信,你就扶回去嘛。我可把话传到了。”说完转身就走。

    “哎哎,你别走啊,那你说把人扶到哪儿好。”

    春芳歪着脑袋,想了想,脆声说道:“要我说,可以扶到陈老爷子隔壁的客房歇着。陈六子略略一想,也没觉出哪儿不妥当。他点点头道:“那好吧,你去厨房端碗醒酒汤来。”春芳像只蝴蝶一样动作轻快的走了。

    陈六子刚把陈信安顿好,就见春芳端着醒酒汤来了。她冲陈六子笑道:“六子哥,你你快去招待客人吧,我来照顾将军。”

    陈六子爽快的答应了一声,高兴的离去了。

    春芳见他走远了,忙冲暗处招招手。接着,浓妆艳抹的田慧英从暗影处走了出来,她接过春芳手中的汤碗,冲她使了个颜色。春芳找个地方躲起来,给她放哨。

    田慧英推门进去,床上的陈信睡得正沉。怀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田慧英放下碗,走到床前,伸手去摸他的脸,谁知陈信像挥苍蝇似的,啪的一声打掉她的手。嘴里还嘀咕道:“娘子,有苍蝇。”

    田慧英顿了一下,又去解他的亵裤。也不知他这裤子是怎么做的,田慧英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脱下。陈信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脱自己的裤子,他以为是文丹溪,便嘿嘿一笑道:“娘子,你自己缝的裤子都不会脱。”

    田慧英脱不下来,只好改变路线,伸手向他的□摸去,谁知她的手刚碰到,陈信急忙用双手紧紧的捂着,一边捂着,身子还不停的摇动,扁着嘴委屈的叫道:“娘子坏,你明知萝卜不能掘坑还拔它。”

    田慧英的手僵举在半空中,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过,她只愣怔了片刻,便立即清醒过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平常那个姓文的女人把陈信看得极紧,她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若是错过今日,不知又要等多久。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横,抖索着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然后像一只鱼似的钻入陈信的被窝,用自己那高耸的胸脯紧贴着他的后背,陈信的身子颤栗了一下,他皱皱眉头,又吸吸鼻子,嘴里嘀咕道:“是谁?我娘子从来不擦粉的。”田慧英闻言一阵惊讶,她急忙伸出手再次朝他腰间摸去。她不信他能把持得住。

    恰在这时,陈信猛地坐起身来,目光涣散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他一把拎起光溜溜的田慧英,田慧英被他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起来。还没等她想明白,陈信腾地一下跳下床,光脚踹开门,然后使劲将田慧英往当院一扔,接着又晕晕乎乎的折回来倒头便睡,他睡时还不忘双手紧捂着自己的萝卜,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我要管住它,我只掘娘子的坑。”

    田慧英被陈信摔得七荤八素的,初冬的冷风吹得她直打寒颤。她又惊又怒又羞。她紧咬牙关,不敢叫出声来。她费尽力气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往自己房里跑去。

    这时,突然有人大喝一声:“不好了,有贼,快来人啊!”

    接着灯笼火呼的一下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西院照得如同白昼,她的整个人全部暴露出来,田慧英耳边嗡的一声巨响,她绝望而羞耻的抱着胸部,低垂着头,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天哪,这个贼还光着身子!”有人惊呼一声,这下人群哗的一下像潮水一般的涌了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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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2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四章 自作孽


    这涌上来的人大多数是参加刀疤脸婚宴的军中将领和他们的亲兵。这些士兵们都是光棍,个个饥渴得像狼一样,如今看到这种情形,哪能不激动!一个个推推搡搡的往前挤着,伸长了脖子向前看着。田慧英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双手抱胸将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时陈六子突然认出来了,他一脸惊诧的叫道:“天哪,这、这不是田小姐吗?”他不喊这声还好,一喊人群哗的一声乱起来了。

    “吵什么吵,都给我让开!”人群后面突然想起一声炸雷似的吼声。

    众人急忙低头缩脖,哗啦一声散到旁边。陈季雄闭上眼睛,气得浑身颤抖,他抖着手脱下自己的棉袍砸到田慧英身上,田慧英手忙脚乱的披上棉袍,裹紧了,捂着脸跑进屋去了。

    秦元正好也进来了,他的脸上一阵尴尬,招招手吩咐一旁的丫头:“去,好好看着田姑娘。”那丫头应了一声飞快的跟过去。

    外面乱成这样,屋里的陈信仍然在呼呼大睡。陈季雄推开门,看看一地的衣服,再看看陈信,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掩上门,踉踉跄跄的回屋,陈六子哭丧着脸跟上去,搀扶着陈季雄,抽出手来啪的一下扇了自己一巴掌:“老爷子,您就打我吧,都怪我,没长脑子。”陈季雄虽然愤怒到极致,但心里仍然明白得很,他幽幽一叹道:“罢了,不怪你,她既有这个心,早晚都会有这事,你去吧。”说罢,他抽出胳膊,摇晃着走进屋中,咣当一声撞上门。外面的其他人也纷纷散去。

    春草等人把事情的经过绘声绘色的说给文丹溪听。文丹溪也忍不住一阵惊讶,她的本意是让人进去捉奸,以便让大伙看清这人的丑陋面目,也让陈季雄对田慧英彻底失望,然后她再处理起人来就理直气壮了。谁知道会发生这么戏剧性的一幕,这真是她所始料不及的。不过,这样……似乎更解恨些。

    等到这件事告一段落,已是二更天。陈信喝得酩酊大醉,睡得死沉,没法移动。文丹溪派可靠的人守着他,自己也放心的去睡了。一切等到明日再解决。

    文丹溪难得一夜好眠。次日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陈信早已经起来了,他通过陈六子和春芳的讲述,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嘶”陈信直呲牙,他昨晚迷迷糊糊的像做梦一样,只知道有个不是文丹溪的女人想爬他的床,他脑子根本没多想,随手就丢了出去。哪里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夫人怎么样?我去看看她。”陈信顾不上梳洗,拔腿就要走。

    陈六子一把拉住道,苦着脸说道:“将军,我听春草说,夫人还没起呢,你应该看看老太爷,他看上去……很不好。”陈信心里一紧,出了这事,最难堪的肯定是义父。他赶紧抬步来到义父门前,急切的敲了敲门。没人应答,陈信心中起急,又使劲敲了敲,才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有气无力的声音:“信娃,进来吧。”

    陈信心情忐忑的推门进去,他抬眼一看,就见义父披衣半靠在床上,脸色灰败,一下子像老了几岁似的。陈信一阵心疼。他扑通一声跪在床前,低头说道:“义父,都是我不好,我昨晚不该喝那么酒,若不是我不小心也不会有这种事。”

    陈信虚弱的摆摆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无力的说道:“算了,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我只是为我的田老弟难过,想当初他们夫妇俩是何等光风霁月的一对人物,留下的骨血怎么就这么……这么下贱。”陈季雄说到后面半句,又是咬牙又是切齿的。

    陈信低头不语。说实话,他也有些想不通。

    陈季雄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这一次,她求我原谅她时,我本来是抱有一丝希望的。毕竟她那时年纪不大,谁年轻时没犯过错,我想着只要她能痛改前非,我厚着脸皮向你们两人给她要一份嫁妆,找一个本份的人让她嫁出去,也算对她父母有个交待。谁知……唉……”

    陈信本想安慰他,可是他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最后,陈季雄也累了,他挥挥手道:“你去吧,我想睡一会儿,去看看你媳妇吧。”

    陈信呐呐的嗯了一声,慢慢退了出去。

    他刚出陈季雄的房门,就见春莺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将军不好了,田姑娘要寻死!”

    陈信心中特别烦闷,他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别理她,我看她死不了的,真要寻死,干吗不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寻?”

    春莺被噎了一下,转念一想,将军说得也对,真要寻死,夜里不是更方便吗?她这时候寻死觅活,怕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果然,春柳又跑过来禀道:“将军,田姑娘被我劝住了,她说她一定要见春芳一面。”

    “去喊春芳来。”说完,陈信脚步也不停一下,直接往主院走去。

    春芳应声赶来,她心里自然明白田慧英叫她所为何事,不过,她倒也不怕。她笑嘻嘻的和春莺打了个招呼,推门进去。

    田慧英穿的整整齐齐的坐在床沿上,脸色毫无血色,她一见春芳进来,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一样,阴冷的死盯着她看着。突然,她嗷的一声,猝不及防的向春芳猛扑过来,伸出长长的指甲去抓春芳的脸,春芳早有准备,她轻巧的一闪,抬起一脚把她踹翻在地。田慧英本来就有伤在身,此时又被这么一踹,登时趴在地上好半天没爬起来。

    春芳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用低沉而又清晰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是怨我欺骗了你是吧?你也不动脑子想想,夫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当初我爹生了重病,是夫人给他治好病,接着又收留了我们父女俩。而你,却妄想用一点蝇头小利收买我,去帮你做那种没廉耻的事,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吗?我真是长见识了,我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田慧英咬牙切齿,嘴里发出一阵恶毒的咒骂声,她的面孔扭曲狰狞,她还想挣扎着爬起来还要去抓春芳。春芳理都不理她,把她前几天贿赂自己的那个金钗啪的一声扔到她面前,扭身走了。

    田慧英趴在冰凉的地上,眼泪啪啪的往下掉。一时间羞辱、绝望、愤怒各种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当然,更多的还是怨恨。她恨文丹溪恨陈信!若不是他们,自己何至于到了这个地步!终有一天,她让那对狗男女也尝尝这种滋味!她慢慢地用胳膊拄着地爬起来,像行尸走肉似的在屋里飘来飘去,想了好一阵子,最终她打定主意: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已经撕破脸了,她也没什么顾忌了。她不好受,那个女人也别想好受。她这就去把她张伪善的面具给撕下来,让她也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气死她,最好气得她流产!

    田慧英又玩以前那一套,她换上半新不旧的衣裳,素面朝天,鬓发凌乱。再加上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显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明真相的人没准还真能上当。

    她所在的屋子和陈季雄的房间隔得不远,穿过几处花丛就到了。她推门看看院内无人,便加快脚步,向陈季雄屋里走去,陈季雄此时已经起床了,他正坐在火炉边炉边翻看兵书,见到田慧英来,他连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是一种极度的淡漠,甚至连失望都懒得流露了。田慧英没来由一阵心慌,她扑通一声跪到陈季雄面前,哽咽着说乞求道:“伯父,您要我做主!”

    陈季雄仍是无动于衷,淡漠的问道:“你说说让我怎么跟你做主?”

    田慧英砰砰磕了两个响头,抬起脸来,泪眼朦胧的控诉道:“伯父,您可不能被姓文的那个毒妇给骗了。她一直都带着伪善的面具,她说是派人服侍我,其实是监视我。她还让她的丫头欺骗我、撺掇我——”不等陈季雄回答,就听门外传来一阵愤怒的吼声:“田慧英,你给我住嘴!我媳妇怎么骗你了?你这种人从来都只错误往别人身上推!难道昨晚上是我媳妇把你脱光了塞到我被窝里的吗?”

    “你——”田慧英听她提到自己最难堪的事情,不由得气得脸皮紫涨。

    “好了,够了!”田慧英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陈季雄扬手打断:“去吧,慧英,你走吧,我以后再不想见到你。”

    田慧英愣了一下,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她膝行数步上前抱住陈季雄的脚祈求道:“伯父,我求你,再原谅我一回,你不看活着的份上,也要看死了的份上。可怜我无父无母……”

    陈季雄眉头拧着,他半闭着眼睛,疲惫无力的说道:“慧英,每次一出事,你都拿你死去的父母说事?你自己数数,一共多少次了?别说我只是你父亲的朋友,就算是亲生父女,咱们的情份也磨光了。 说句不好听的,你若真是我亲生女儿,在当年你不知廉耻的要去做赵财主的小妾的时候我就把你打死了,何至于留到今天让你继续丢人现眼!你如今看到信娃有出息,你贴上来了。当初你干吗去了?我当年是不是再三给你说过,你信弟虽然性子粗鲁,但心地极好,人品信得过,你若跟了他,绝不会错,你当年是怎么说的?算了,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了。如今我也明白了,不是任何人都能够知错就改的。你就是那种狗改不了□的人。”陈季雄说完,用力一蹬,甩开了田慧英,拂袖离去。

    陈信紧跟在他身后,陈季雄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陈信挠挠头,一时语塞。

    陈季雄摆摆手:“回去吧,我去找你陶叔说说话。”陈信站在原地目送陈季雄慢慢地走远,自己也一脸沮丧的回来了。

    田慧英这一次真的是万念俱灰。文丹溪和陈信能够容忍她,就是看在陈季雄的面上,如今连陈季雄都不理她,她算是一点依仗都没有了。她在屋里费尽心思盘算不提。

    陈信回来时,正好碰到陶娟秀来看文丹溪。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只好去看刀疤脸。不知道他教给他的《兵法》用起来怎么样?

    陶娟秀也是个直性子,她说了几句闲话后,便开始直奔主题:“嫂子,我听人说昨晚有不要脸的趁机爬大哥的床,是有这回事吗?”文丹溪笑笑,心想,这人真够直白的。不过,她就喜欢这种性子,因此,她也没隐瞒,便将事情的经过简略的讲了一遍。

    陶娟秀气得直撸袖子:“嫂子,我昨晚要是在场,非一脚踢死那个下三烂不可。你就是养条狗也能对你摇摇尾巴,这倒好,好吃好喝的招待她,她暗地里给你来一招。”

    “嫂子,你说怎么处置她,这事不用你动手,我来就行。”陶娟秀跃跃欲试。

    文丹溪刚要开口,就见春柳急急忙忙的跑进来喊道:“夫人,田慧英上吊死了!”

    文丹溪倒也没惊讶,因为这田慧英已经寻死过好几回了。每一次都是被人及时发现,她以为这一次还跟以往一样呢。

    谁知,春柳喘了口气接着说道:“夫人,这次是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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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2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五章 平静


    文丹溪这才正视起来,她连忙叫人去请大夫,自己也和陶娟秀一起往西院走去。到了田慧英所住的北屋时,就发现门口人口攒动,众人一看到她来,连忙让出一条道来。文丹溪站在门口朝屋里看了看,就见屋中的横梁上还飘荡着一截白练。下面的两只凳子歪倒在一边。原来田慧英是上吊死的,此时她的尸身已经被人放了下来,用白布蒙得严严实实的搁置在床上。高大夫很快就来了,结论跟大伙说的一样,死透了。

    春芳和春莺低着头上前请罪道:“夫人,这都是我们俩的错。她当时在屋里破口大骂,我就拿话刺了她几句。她骂不过我,就威胁说,要死给我们看。我们以为她又像前几次那样是吓唬人而已,所以她在屋里嚷嚷着要上吊时,我们两人谁也没搭理她。我因为昨晚受凉腹泻,便拉着春莺一起去茅厕,路上又耽搁了一会儿,结果回来时就发现她竟然真的上吊了。我们查看了一下,猜测她可能开始时是想吓唬一下大伙,结果不小心把凳子踢倒了,当时周围又没人看着所以才弄假成真。夫人若是不信,您可以看看这桌子往中间挪动了不少,可能因为太重她推不动才不得不用凳子,并且一下子还用两只凳子……”文丹溪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她心中却不禁想到那个“狼来了”的故事,假的喊的次数多了便成真了。这个人怎么评价她呢?

    她看了看两人,只是象征性的惩罚了一下她们,接着又让陈六子去请陈季雄和陈信回来。

    师徒两个听到报信匆匆赶回来,他们脸上一阵愣怔,大概谁也没想到田慧英会真的寻死。陈季雄听到春芳和春莺的禀报后,深深地叹息一声便径自回屋去了,周围的人也都松了一口气。陈信吩咐人买一副棺材将她悄悄的抬到城外埋了。田慧英自此算是全部退出了陈信和文丹溪的生活。

    “娘子,你没事吧,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事了。”这两天他把自己的事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甚至连自己穿开裆裤时的玩伴都没都过滤了一遍,他真的确定自己的生命中再也没遇到过别的女人了。

    文丹溪一脸倦色的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娘子,我对不起你。”陈信真心实意的道歉。

    文丹溪笑笑,主动依偎在他怀里,陈信低头一笑往椅上一坐,将她抱起来放在膝上,脸偎着脸,跟她说悄悄话。

    “娘子,你说咱们的孩子以后会像谁呢?”陈信的手轻轻的抚在她的小腹上,一脸好奇的问道。

    “嗯,应该会像你吧。”

    “真的吗?”陈信高兴的叫了起来,一个长得像自己的小家伙,那看着真是太有意思了,陈信不禁一脸的期待。

    “可是……”说到像陈信,文丹溪不由得一个激灵,万一孩子要是像二信这么二怎么办?一家有两个二货,还不得天天闹笑话?她心里这么想着,嘴里竟然忍不住说了出来。

    陈信一脸的费解:“娘子,二货是怎么意思?”

    “二货就是……”文丹溪仔细的搜寻着合适而又委婉的词语。

    陈信脸上突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娘子,二货是不是就是二杆子的意思?”

    文丹溪心虚的笑笑:“不太一样。”

    陈信一脸的难过和委屈:“娘子,你捉弄我,你真以为我傻啊。”

    文丹溪连忙安抚他,又是亲又是抱的。

    陈信眼珠一转趁机提出非分的条件:“娘子,你得亲我十下。”文丹溪跨坐在他腿上,捧起他的脸像猫洗脸似的,亲了十下。

    “还有,你、你得摸我一遍。”提出这个要求时,陈信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文丹溪自知理亏,全部依言照办,她把手伸进他的衣服内,轻轻地温柔地在他的胸脯上、背上不住的抚摸着。她也感觉到陈信似乎有一种肌肤饥渴症,他们两人在一起时,他总喜欢肌肤相贴,喜欢抱她,似乎永远也不够似的。她记得心理学说,这类人大多是因为幼年时缺乏双亲的爱抚,尤其是母亲的爱抚,才造成这种问题的。开始时陈信有些羞于承认,后来随着彼此的深入了解,他才敢放开手脚。

    “二信。”文丹溪一边用手摩挲抚弄着,一边轻声叫他的名字。

    “嗯,我准许你叫我二信,不过,你得补偿我。”陈信说着话,又贼兮兮的笑了,反正叫二愣子也不会少块肉,就让她叫吧。怎么看都是自己更划算。陈信闭了眼,陶醉于她温柔舒服的抚弄,他觉得全身上下像泡在温水似的,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惬意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丹溪。我也给你挠挠。”陈信伸出手在她身上摸索着。两人互相抚弄着,像两个孩子似的嬉笑玩闹起来。

    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文丹溪让人把主屋和陈季雄的卧室里都接上了地龙,每天她没事就窝在家里,打打瞌睡,给孩子做做小衣裳。李冰雁一有空闲就过来陪她说话。陈信也是尽量抽出时间来陪他。秦元最近对他是格外的优待和宽容,每日让他晚去早归,还特地送来了许多吃食和书籍给文丹溪解馋解闷。陈信直叹老光棍的心思最难猜。

    又过了几日,秦州和霸州几乎同时来信,而且都是喜事。原来是洪大胡子和郭大江的亲事都有着落了。陈信看完信后,乐得合不拢嘴。信上写得很详细,先说洪大胡子的,他在剿匪时,救了一个秀才的女儿平氏,洪大胡子当即让人送她回去跟家人团聚,谁知那平氏回去后,未婚夫家就来退婚。那秀才老爹也唉声叹气的说女儿丢了他的脸。平氏一时想不开,便要去寻死,正好被洪大胡子撞上,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便竭力安慰平氏,一来而去两人便有了情愫。平氏在洪大胡子的鼓励下慢慢的坚强起来,最后毅然冲破家人的阻力跟洪大胡子走到了一起。

    至于郭大江的媳妇张氏也是个苦命人,她因为家穷从小就被送到婆家当童养媳,结果快成亲时丈夫却突然病逝。公婆说她克夫,平日里对她非打即骂,百般驱使虐待,后来张氏咬牙逃了出来,正赶上郭大江招工,林氏便投到郭大江帐下当了厨娘。日久天长,两人便渐渐产生了情意。不知怎么那巧,两人的信虽不是同时寄出的,易州这边却是同一天收到的。两人在信里措辞很委婉客气,说是要讨陈信和文丹溪的示下。

    陈信坐在那儿笑个不住,再一次称赞自己的带头作用:“嘿嘿,我说的不错吧。眼下三个光棍都解决问题了,就剩下二弟了。”

    文丹溪催促道:“别光笑,赶紧回信,人家正等着呢。”

    陈信哦了一声,连忙铺纸磨墨,挥笔写道:“老大带头带得好,媳妇个个都来了。快快成亲入洞房,齐生娃娃再结义。”

    文丹溪轻蹙着眉头看看,陈信却对自己的诗作十分得意。文丹溪也懒得管他。自己又补写了一封正常的信。陈信写完后,又在屋里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你找什么呢?二信?”

    陈信头也不抬的答道:“咱们看的那些书呢?这两个光棍肯定什么都不懂,我得给他们寄过去几本。”说完,又嘀咕了一句:“当个老大就是不容易,什么都得教他们。”

    文丹溪以手抚额,无奈的说道:“二信,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的,也许人家懂得比你多。”

    陈信一脸的不信:“他们怎么可能比我懂得多!你忘了我读的书那些读书人都没看过。”

    文丹溪认输:“好吧,你懂得最多。”文丹溪得出了一个结论,永远不要试图跟二货讲道理,你绝对讲不过的。

    让他继续二吧,反正他的弟兄都习惯了。她得赶紧去准备礼物去,两人因为要守城都没法回来,只得在当地成亲,她又不能到场,只能多送些礼物过去。看信中的意思,平氏和张氏估计都没有什么嫁妆,她更得考虑得周到些。

    文丹溪让人打开库房,挑了几十匹质量上好的布匹,又拣了好些样式较为新颖的首饰以及各种日用品,让丫环装了几大箱子。另外,她知道两地的冬天都很冷,便指挥着春莺春芳和李婶等几个擅长针线的仆人给洪大胡子和郭大江赶做了两套棉衣,另外给平氏和张氏还各做了一件披风。

    而她自己则是亲手给他们两人做了副羊皮手套。陈信在一旁眼热的看着,忍了一会儿,旁敲侧击的问道:“娘子,这手套人人都有份吗?”

    文丹溪只好从竹篓里拿出一只兔皮手套递给他:“我能少了你的吗?”陈信接过手套翻来覆去的看着,脸上笑得开了花似的。

    文丹溪带着众人将棉衣手套赶制出来后,让专人拉着几大车东西分别去秦州和霸州。看着车队迤逦远去,文丹溪突然觉得压力很大,陈信这几个弟兄重义气,以前还好说,等他们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后,情况肯定要比之前复杂得多。而她为长嫂,不但要以身做则,面面俱到,还得时不时协调他们的关系。可是她在前世是个独生女,父母双方家中人口都比较简单。她多少有些担忧这些古代的妯娌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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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2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十六章 萝卜开花


    又过了两天,陈季雄的棉衣棉鞋和手套也做好了,文丹溪想了想,决定亲自送过去。

    “是丹溪啊,大冷天的你怎么跑来了。”陈季雄见文丹溪来看他,不由得一阵惊讶。

    文丹溪笑着把东西递上去,陈季雄一脸感慨的接过来叹道:“还是有个姑娘好啊,想得就是周到。”

    文丹溪低了头说道:“义父,我这阵子不舒服,多少有些忽视您老了,您可别介意才是。”

    陈季雄爽朗的笑笑:“你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不讲理的人嘛。你这孩子啊,哪都好,就是有时候想得太细。你得向信娃学学,把什么事都想简单些。”文丹溪心说,难道你要我像他一样二吗?

    文丹溪又陪着陈季雄说了会话,才回房来。

    晚饭时,陈信回来还特地捧了一只盒子。他得意洋洋的指指盒子说道:“娘子,我今日给二弟说,我要写一本书,二弟就给我找来了最好的宣纸,还说以后帮我刻出来。”文丹溪心中一阵惊诧,她以为他只是说着玩的,哪能想到这人竟真的要写。

    陈信自顾自的叨唠道:“取什么名字好呢?是叫《育儿秘术》还是叫《萝卜开花》?”

    文丹溪插话话道:“干脆叫《小信娃奇遇记》算了。”

    陈信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我觉得还是《萝卜开花》好。”陈信说着,拿起笔在第一页处工头工工整整的写下了这几个字,右下角还署上名字:文丹溪 陈信著。

    文丹溪看了一眼,说道:“这是你写的,为什么要署上我的名字呢。

    陈信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这孩子是咱们一起生的,书当然也要一起写了。”

    文丹溪决定不再他的事,由他折腾去吧。她坐在桌旁看自己的书,也不知秦元是怎么想的,前些日子送吃食,这些日子开始送书,而且大部分是关于治国安邦、修身养性方面的书。不过,文丹溪在前世时看书就像吃饭一样,什么都能看得进去。这样的书她照样看得津津有味。

    陈信兴致勃勃的写了一会儿,他侧头看看文丹溪,她还在认真的看书。又写了几行再看,她又换了一本。他忍不住在椅子上扭动起来。

    他轻轻唤道:“娘子。”

    文丹溪嗯了一声,头也没抬的答道:“你接着写吧。”陈信心中一阵失落,他扔下笔凑到她面前,他本想跟她一起看,可是没看几行便想睡觉。他抓耳挠腮,扭来扭去。终于他逮到了机会,趁文丹溪起身换书时,他赶紧坐在了她的位置上,文丹溪一个没注意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陈信呵呵的笑着,一副奸计得逞的奸诈模样。

    文丹溪笑着问道:“你不写你的《萝卜开花》了?”

    陈信在她脸上啪啪亲了好几下,脸偎着她的脸。两人正在嬉笑玩闹时,就听得门上传来一阵急急的敲门声,陈信不情不原的放下媳妇,嘴里咕囔着:“大晚上的有啥事啊?”

    “将军,是我啊,贺黑子,老五和他媳妇打起来了!你快去劝劝!”

    “什么?”陈信不由得提高了嗓门,这才成亲几天就打起来了。文丹溪也听见了,连忙去披大氅,准备跟陈信一起去。

    陈信摆摆手制止她:“天冷,他家又乱,你还是别去的好,我去看看,呆会儿让五弟妹过来,你好好问问怎么回事。”说完,他就跟着贺黑子一起去出门去了。

    文丹溪在屋里等了一会儿就听见一阵响亮有力的脚步声传来,这不是陈信的足音,倒像是陶娟秀的,她连忙打开门,就见陶娟秀身着短袄披头散发的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丫头。文丹溪喊过春草把两个丫头领到隔壁房里歇息,她拽着陶娟秀进屋,温声问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闹成这样?”

    陶娟秀气呼呼的往椅子上一坐,面带怒容的嚷道:“大嫂,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今儿来跟你打声招呼,明日就跟那个混蛋和离。他说人话不办人事,吃人饭不拉人屎。”文丹溪心里一惊,连忙说道:“你可别把和离挂在嘴上,这可不是说着玩的,两个人过日子多少总有些磕磕碰碰的,舌头和牙还时不时碰着呢。”

    陶娟秀的眼眶中蓄满了眼泪,她坚定的摇摇头:“大嫂你别劝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已经决定了,这不是小事,我陶娟秀哪怕去当姑子,也不嫁这样的人,算我瞎了眼。”

    文丹溪不禁有些起急:“娟秀,你光骂老五是混蛋,你倒是说说前因后果啊。”

    陶娟秀说到吵架的起因,纵是爽朗如她,不由得脸泛绯红,她吭哧了一会儿,结结巴巴的说道:“就是……就是今晚,他回来的早,吃完饭后,就拉着去睡觉,之后就……可是这个混蛋,他的手法比刚成亲时熟练了不少,而且……花样百出,我就问他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我再三追问,他就出类勃然大怒,说这事不是我该问的,还说不守妇德……我们俩就吵起来了。嫂子他还说,当初娶我,就是看我没有什么坏心眼,不像别的娘们那样小气巴拉的。要不然,他就娶个好看的女人了。嫂子你听他说的什么话,我们说亲时,我们家没蒙他没骗他吧,他当初干吗去了,如今再来嫌弃长得丑。”

    陶娟秀越说越激动,最后腾的一下站起来,甩了一把眼泪,恨恨地说道:“好了,我的话也说完了,我这就回娘家去,我长得丑又怎么了,我也是父母养的,凭什么就让他糟践!我原以为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没想到天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儿,就只看女人的那张脸!刚成亲没几天,他就去窑子里找窑姐,我要是不和离,以后还有法过吗?”文丹溪迅速从她那杂乱无章的叙述里提取关键信息,听到陶娟秀说刀疤脸去找妓女,她立即断然摇头:“娟秀,你这一点冤枉老五了,他绝不可能去找窑姐。”

    陶娟秀垂下头,低声说道:“嫂子,你也是个过来人,那你说说,他昨天还是手忙脚乱的,结果今晚像换了个人似的,做什么都熟门熟路的,嘴里还一堆的下流词儿,你说他是从哪儿学的?我还真不信,那窑姐用光嘴教他!”

    文丹溪突然觉得头顶上有一堆乌鸦飞过,她现在已经知道问题的关键在哪儿了。她暗暗恨陈信这个混蛋二货,净搞这种乌龙事。

    她定了定心神,一脸淡定的对陶娟秀说道:“这样吧,五弟妹,你先在我这儿歇着,我一会儿让你大哥去好好问问老五,问清楚后,让他给你一个交待。”

    陶娟秀摇摇头:“不,我要回娘家。”

    文丹溪语重心长的劝道:“你好好想想,你这么回去了,陶叔会怎么想?你的亲戚邻居会怎么想?你忘了当初这些要可是等着看笑话呢。咱不能遂了他们的意是不是?”说到这里,陶娟秀不由得踌躇起来。

    文丹溪又说道:“五弟妹,你尽管放心。我和你大哥都是帮理不帮亲的人,若是我们查出来,老五真的做过那种腌臜事,我们俩绝对饶不了他。不用你说,我也支持你合离,这种男人咱不能要。咱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凭什么让这样的臭男人糟践。”陶娟秀的眼眶不由得再次发红,终于有人支持她了。刚才她大吵大闹时,她的奶娘和贴身丫头竟然一起劝她隐忍下去,还委婉的提醒她,她长这样,能嫁出去就谢天谢地了,哪能去合离。人家外头天仙似的女人都管不住丈夫,更何况是她。她当时心凉得像塞了一块冰坨似的。这更加坚定了她要合离的决心。如今听文丹溪这么说话,不管是真是假,她心里都觉得热乎乎的。

    文丹溪见陶娟秀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便说道:“你快去东厢房里歇歇,喝口热水。我一会儿就去陪你。”说着又拿了自己的一件披风给她披上。陶娟秀乖乖的去歇着了。文丹溪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陈信匆匆忙忙的回来了。

    他一进门就破口大骂:“这个笨蛋,就为了这点事闹得鸡飞狗跳的。五弟妹他实话实说不就得了。没准小两口还能一起看呢。”

    文丹溪现在也不想责怪他,只得无奈的说道:“那你就让五弟给五弟妹来说清楚不就行了?他人呢?”

    陈信重哼了一声:“在借酒消愁呢。”

    文丹溪恨不得把刀疤脸叫到面前好好训斥一顿,但她的理智很快就阻拦住了她,这可是礼法森严的古代,她一个当嫂子决不能直接管小叔子房中的事。这事只能通过陈信来说。

    她想了一会儿,便把陶娟秀抱怨的内容择其要点说给陈信听,接着又对刀疤脸提出深刻而严肃的批评和反省:“他们俩发生这事,主要还是沟通的不好,一千个人有一千个想法,谁都不会读心术,你不说清楚,别人怎么能知道呢?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一个劲的让别人猜,别人猜错了,你还委屈,你说这怨谁?还有一点五弟做的很不地道,他和五弟妹成亲前都见过面,对方长啥样他不都清楚得很吗?他既然娶了人家,就得好好待人家,怎么能在吵架时口不择言拿她的相貌说事呢?你告诉他,无论多爽朗大度的女人也不能容忍别人拿她的长相说事,尤其是自己的丈夫更不能。这就叫往人家伤口上撒盐,这是爷们该做的事吗?他也别说什么,男人都不在乎这个,男人是男人,女人是女人。假如我们女人说你们男人在床上不行,你们男人会不会恼羞成怒、暴跳如雷,气得想杀人?你看每一种人每一个人都有不可逾越的雷区。对了你传这句话的时候别说是我说的,明白没?”

    “哎哎,我明白了。”陈信连忙点头答应。

    文丹溪说完了上述这些话,还觉得意犹未尽,接着又口干舌燥的补充了一句:“咱们都是普通人,谁长得也不是天仙,就算有那样的人,难道她能永远不老吗?这夫妻两人关键的还是性情和谐。要他多想想自己有啥,别总想着自己缺啥。”

    陈信频频点头:“娘子,我这就去传话教训他。你在家等我。”说完,他拔腿就走,文丹溪坐下来,抿着清茶,大嫂这工作真不好做。她昨天还在担心这事,结果今天就出状况了。不过,文丹溪很快又自我安慰道:“大嫂再难当,也比儿媳妇好当。至少她现在可以理直气壮的教训这些人。”

    过了好一会儿,就见陈信一脸复杂的回来了。

    文丹溪连忙迎上来问道:“怎么样?五弟听你的话没?”

    陈信又开始恨恨的说道:“听了,他去找她媳妇道歉去了。”文丹溪的心也松弛下来,面带笑容道:“这不就好了吗?一片乌云都散了。”

    谁知陈信咬牙切齿的说道:“那个混蛋,他竟然笑话我!”

    文丹溪一怔,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陈信坐椅子上一摊,目光涣散的说道:“我给他讲完这些道理,他也听进去了。末了他又说‘怪不得你和嫂子从不吵架,原来是因为嫂子大度明理,从来不曾说你在床上不行。’你说这叫什么话,我若是不行,我能整出孩子吗?”文丹溪再次觉得头顶有乌鸦盘旋,这个刀疤脸,让人怎么评价他呢。

    文丹溪连忙安慰陈信:“二信,别听他瞎说,他这人就是妒忌你。”

    陈信摆摆手,正色道:“我明白,这男人打光棍打长了,性情就开始古怪了。我得赶紧让二弟娶上一一房媳妇,他若是古怪了,那张嘴说起人来,谁受得了。”

    陈信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秦元的声音:“大哥在家吗?”陈信惊得从骑子上一跃而起。夫妻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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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婆婆


    文丹溪瞪了陈信一眼,小声说道:“你去接待吧,我不管。”说完扭身进里屋去了。陈信只好硬着头皮答应道:“来了,来了。”

    两个男人在外厅嘀嘀咕咕的说了一会儿话,秦元起身告辞。等到陈信回来时,文丹溪的第一件事就是揪他的耳朵。

    陈信龇牙咧嘴的问道:“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呢?这都是谁惹出来的事?我方才一直忙着解决他俩的事情没功夫搭理你,咱们来算算帐。”

    陈信歪着脑袋嚎叫:“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以后再不乱送人他们东西了。娘子饶命啊!”陈信求饶了好一会儿,文丹溪才松开手,接着又漫不经心的问道:“二弟给你说什么事了?他没找你算帐吧?”

    陈信鼓着腮帮子,摸着耳朵摇摇头:“没事,就是过来看一下五弟和五弟妹。”

    文丹溪突然想起这事貌似还没完哪,咂咂嘴道:“也不知这两人怎么样了?”

    陈信诡秘的一笑:“嘻嘻,五弟按我说的去做了,他把书拿出来跟五弟妹一起看去了。”

    文丹溪:“……”

    睡觉时,陈信仍是一个劲儿的讨好她:“娘子,我给你揉揉腿,捶捶背,再挠挠痒。”

    文丹溪哼了一声,转身背对着他。陈信以为她还是不理自己,不由得有些沮丧。谁知文丹溪却轻飘飘的说了一句:“赶紧捶啊。”

    陈信一阵惊喜,连忙说道:“好好,马上开始。”陈信又是捶又是挠的,把她伺候得舒服了,才敢涎着脸把她扳过脸来,两人像以前那样相拥而眠。

    “娘子,你是世上最好的女人。谁都比不上你。”

    “嗯,好话,继续说。”文丹溪换了个姿势,漫不经心的说道。

    陈信酝酿了一会儿,换了一种方式说道:“娘子你是最幸运的女人,因为你有一个好丈夫,谁都比不上。”

    “扑哧。”

    ……

    第二天是个阴天,北风呼啸,彤云密布。天气越来越冷了,刚吃过早饭,就有士兵来报说,易州城中又涌来了很多流民,男女老少都有,个个衣着单薄,面黄肌瘦。秦元找陈信和文丹溪商议后,便决定让人把城中的几处空房打扫出来,另外分别在东南西北四处设立粥棚赈济流民。本来秦元想让城中的富户捐款,可是文丹溪却说,易州城中的大富户早在鞑子围成时就迁走了,现在新迁入的全是些中小商人,家底也不丰厚,捐款什么的次数多了也吃不消。而且流民也不太多,他们目前还能供得起,就先不麻烦这些人了。不过,文丹溪还是让人在府衙门口设了几个大募捐箱,号召城中居民有不穿的旧衣服拿出来捐赠。每个捐赠者不论捐多捐少都发一个荣誉牌。几天下来,收获倒也不少,至少这些人的冬衣有着落了。

    又过了两天,天气放晴,文丹溪正好呆在家里发闷,便决定带着春草春芳她们去街上走走,顺便到粥棚看看。这些难民一听说夫人来了,呼啦一下子全围上来了。

    春草春芳怕他们冲撞着文丹溪,连忙喊道:“都别挤,夫人可是有孕在身,都小心些。”

    这些人赶忙往外散了散,七嘴八舌的议论道:“夫人真是菩萨心肠,我们过了这么多州县,只有夫人不往外赶我们,还给我们饭吃和衣服穿。”

    文丹溪温和的笑道:“你们别担心,我们易州虽然不太富裕,但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挨饿受冻的。官府正在派人修房子,过几天就把你们分批迁进去,到时再视情况给你们找点活计干,先熬过这个冬天,开了春,城内的荒地多的是,只要肯卖力气,都不会饿着的。”

    这些人一听说有房子住还有活干,赵发激动起来,嗡嗡的议论起来。

    这时一个三十来来岁的汉子费力的挤到人前,语无伦次的说道:“夫人,俺们都不是好吃懒做的,都是因为家乡遭了灾或是遭了匪祸不得已才出来的,若真能给俺们安排活计,俺们发誓一定好好干。”

    其他人也激动的附和道:“是啊是啊。”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衣着褴褛的妇人也踌躇着走上前来,犹豫着问道:“夫人,我们什么活都能干。官府分派活计,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妇人哪。”

    文丹溪仍是一脸和气的笑道:“放心吧,我们会慢慢安排的。”这里空气有些污浊,她只呆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不舒服,便扶了春草的手准备离开。

    一行人刚要往回走,就见陈信大踏步的向她们走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文丹溪面前,嘴里埋怨道:“天气这么冷,你跑出来做什么?要是有个闪失可怎么办?”文丹溪冲他一笑:“我哪有那么娇贵,再说出来走走对身体也好。”

    陈信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也不顾众人的目光,一只手伸过来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走。春草等人低着头跟在后头。

    这时,棚子里有个流民喊道:“快看,那个高大的男子就是陈将军。”

    有人赞道:“将军好威风。”

    有人却小声议论道:“可是他的眼睛为什么是蓝色的?”

    那人话音刚落,当下便有不少人拿眼瞪他:“嘘……你说这个做什么?”

    人们的议论声引起了一个最里面的一个女人的注意。就见她先是愣怔了一会儿,然后霍然站起来,猛地推开人群向文丹溪他们离去的方向跑去。

    棚子里的众人惊诧的看着这个妇人,谁也猜不准她要做什么。

    陈信扶着文丹溪边说话边走,自然走的不快。不大一会儿,妇人就追上了他们。春草回过头来,惊讶的问道:“这位大婶,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听到动静,陈信和文丹溪两人也不由得转过身来,文丹溪倒没什么,陈信却是大吃一惊。那个妇人惊喜万分的盯着陈信,干裂的嘴唇嗫嚅半天,才激动的吐出一句话:“立虎,真的是你!”说完这句话,她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陈信的脸色由青变白,碧蓝的眸子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文丹溪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着,看这情形她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这个妇人大约四十来岁,身着一袭宽大的棉袍,虽然蓬头垢面,但相貌不差。仔细看去,她的五官跟陈信还有一点相似。

    妇人捂着脸软作一团堆在地上,仍是哭个不停。春草春芳等人拿眼觑着两人,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再看陈信,像是一具石像似的呆立在那儿。文丹溪轻轻拽他的袖子,温声提醒道:“二信,这位婶子是你的故人吗?”

    陈信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他先是摇头又是点头,然后咬着唇,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他慢慢松开文丹溪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向地上的妇人走去,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他却走了很久。

    他犹豫了一下,弯下腰扶起妇人,颤声说道:“起来吧。”

    那妇人揉揉发红的眼眶,顺势抓着陈信手说道:“立虎,你原谅娘吧。娘当年也是没办法,那个男人听说了你以前的事,怕你……对他不利,坚决不让我带着你,娘最后才……呜呜。娘后来也后悔了,回去找过你,可是你却不见了。

    “是吗?”陈信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脸上流露出一丝讽刺的冷笑。

    妇人连忙解释道:“是真的,娘真的回去找过你。”

    陈信凄然的摇摇头:“无论找没找过,都无所谓了。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起来吧。”说完,他的脚步顿了顿,吩咐春草:“你扶着她从后门进去好好招待她。”春草应了一声。

    陈信重新折回到文丹溪身旁,大手紧攥着她温暖的手掌。文丹溪觉得他的手无比冰凉,连忙担忧的问道:“二信。你没事吧?”陈信摇摇头,强颜一笑:“没事,天太冷了。我们快回去吧。”

    粥棚离陈府并不远,他们不多一会儿就到家了。

    回到家后,陈信仍是一副六神无主,坐立不安的样子。文丹溪想劝他又不知怎么开口,她只好说道:“二信,天冷了,你去看看义父他老人家需不需要添什么东西?”陈季雄是他最亲近的长辈,且又是个历经沧桑的老人,或许有他出面劝解,陈信比较容易接受些。

    陈信木然点头,低声道:“好,那我去了。”

    文丹溪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处,回屋跌坐在椅子上,双手不由得抚上小腹,这个孩子也真够倒霉的,自从怀了孕后,事情一桩连着一桩,几乎没消停过。

    这个妇人,应该叫杜氏,陈信以前叫杜立虎据他说是随母姓的,也不知她性情如何?不过,她无论如何对于一个抛弃亲儿的女人也没什么好感,无论对方有多大的苦衷她都不能谅解。她也很不理解杜氏的做法,那时陈信已经十岁,古代的男人早熟,十四五岁就能当大人用了。母子俩再熬上几年,日子也就好起来了。既然她已经煎熬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呢?文丹溪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乱翻着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恰在这时,就听到春草在门外禀道:“夫人,方才那位妇人非要见你。”

    文丹溪定了定心神,淡然说道:“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杜氏便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了,她上前施了礼道:“夫人。”文丹溪扶了她一把,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略顿了顿便说道:“婶子别客气,过来坐吧。”

    杜子低眉顺眼的坐了下来,文丹溪飞快的打量了一眼,杜氏此时已经换上了一身新衣,经过一番简单的装扮后,跟刚才是判若两人。她五官秀丽,身量适中。年轻时应该也算是个美人。不过,或许是因为早年所从事的职业关系,她的眼角眉梢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妖娆和轻浮。

    杜氏也悄悄的打量着文丹溪,此时此刻,她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各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她跟随流民逃入易州城中,听得最多的就是将军和夫人的事迹。将军的威猛强悍,夫人的仁慈聪明,还有他们的恩爱事迹。她听得耳朵都快成茧了。但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人们交口称赞的将军竟会是她的儿子。那个男人抛弃她后,她不止一次的打听过这个儿子的下落,但一直杳无音信。她甚至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突然相逢,而且儿子又身居高位,她怎能不激动?

    两人各怀心思的默然坐着,文丹溪主动开口:“婶子找我可是有事?”

    杜氏连忙说道:“不瞒夫人,是有些事要麻烦夫人。”

    文丹溪点点头,示意她讲。

    杜氏脸上带笑,期期艾艾的说道:“我知道立虎最听你的劝,你能不能帮我劝一劝他……我当年真的是有莫大的苦衷,我……”

    文丹溪不动声色的给她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道:“婶子喝杯水吧。”杜氏手忙脚乱的去接茶杯,不料,她的手一滑,只听得啪的一声杯子摔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

    杜氏有些不知所措,她愣了一下起身要去收拾。文丹溪忙拉着她说道:“婶子别忙,一会有人收拾。我们接着说话。”杜氏只得重新坐了下来。

    文丹溪盯着地上的碎片,借机发挥道:“我们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就像这泼出去的水一样再也收不回来了。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过后信与不信又有什么用呢。”杜氏目光黯然,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文丹溪指着地上的碎片道:“而人心就像这碎片一样,被摔破了,无论怎样修补,那道曾经的裂痕都横亘在那儿,是不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的。”

    杜氏自然明白文丹溪的言外之意,她脸色颓败,眸中闪过一丝绝望,嘴里呐呐的说道:“夫人是说立虎永远也不可能原谅我吗?”

    文丹溪淡然一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只是这需要时间。你当初离他而去时,他需要时间来接受自己被母亲抛弃的事实,你现在突然回来,他照例也需要时间来接受。”杜氏的脸微微发烧,她垂了头半晌没有说话。文丹溪状似无意的打了个哈欠,杜氏忙起身道:“夫人怀着身孕,要多多休息,我不打扰夫人了。”文丹溪客套了几句便送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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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2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八章 酒后真言


    杜氏走后,文丹溪又想了一会儿,一时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来。若是做为毫无关系的旁观者,文丹溪很容易就能原谅她,肯定还很同情她的不易。可是一想到陈信这些年受过的苦,她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不过,她毕竟是陈信的生母,而且她也确实挺不容易的。只要她能不太过份,她和陈信就好生赡养她吧。他们连陌生的灾民都能赈济,更何况是她。

    等到吃午饭时,陈信的亲兵来报说他有事不回来了。报信的士兵刚走,李冰雁就来看她了。

    李冰雁看看屋里没人,压低声音问道:“妹妹,我听人说你婆婆来了?”

    文丹溪点头沉声答道:“算是吧。”

    李冰雁看了看她那怏怏不乐的表情,语重心长的说道:“妹夫可以冷落她,那是她儿子,将来就算他们和好了,她也不会计较。但你不一样,你该尽的礼节还是要尽,否则一旦他们母子和好了,她万一记恨着你就不好了。到时时不时的找你的茬,虽然你不会怕她,但是俗话说,蛤蟆跳到脚面,吓不死人却怪膈应人的。”

    文丹溪点点头,暗自觉得李冰雁的话有道理,她接着又诚恳的问道:“姐姐比我懂得多,你看这事如何解决得好?”

    李冰雁想了想道:“他们终究是母子,妹夫或许一时想不开,但时间长了心解也就解开了。何况百善孝为先,无论她过去做了什么,你们都不能拿她怎么样。依我看,妹妹对她不远不近就行,既不用太热络,但又让人挑不出礼来。而她,对妹夫肯定有一丝愧疚,也不敢提出太过份的要求。”文丹溪频频点头。李冰雁分析得极对。看杜氏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对陈信肯定是既有内疚又有些害怕。毕竟她有错在先。自己只需对她把握住度就行了。

    说完这件事,文丹溪话锋一转便提起了刀疤脸那个二货闹出的乌龙事。李冰雁笑得前仰后合的。文丹溪又把陈信偷着说秦元的坏话却被当场抓包的事也抖露给她听,然后又意味深长的叹道:“如今哥五个四个都成家了,只有他一个孤家寡人了。估计都会替他操心。陈信还说等得闲了,就托个媒婆替他说亲。”李冰雁听罢,低头沉默半晌。最后苦涩的一笑:“妹妹的意思,我怎能不知,只是我的情况你也该明白,我的事连成亲七年的丈夫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他!妹妹不要再替我操心了,我以后能依附着妹妹过完这后半生就行了。只希望妹妹别嫌弃我就好。”

    文丹溪看着李冰雁,追问道:“姐姐究竟是不喜欢秦元,还是不敢喜欢?”

    李冰雁偏过头,呐呐的说道:“这,有区别吗?”

    文丹溪正色道:“当然有,若是秦元不嫌弃姐姐的过往,姐姐便觉得可以接受了是吗?”李冰雁闻方脸色微变,她频频摇头,连声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说完,便站起身来,匆匆忙忙的道:“我想起还有些事,我先回去了。”文丹溪只好打住话头,她也不能逼她太紧。

    送走李冰雁后,文丹溪便发了一会儿呆,便让春草春芳拿着衣服棉被吃食等各式用品去北院。杜氏倒也没想到文丹溪这么快就来,连忙笑着迎上来。文丹溪让人把东西放下,杜氏推辞了一番才收下。

    “夫人,可是好些了?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看看。”杜氏殷勤的问道。

    文丹溪摇摇头,随即又笑道:“婶子,别夫人夫人的叫我,先我丹溪就是。”

    “这……怎么行。”

    文丹溪陪她东拉西扯的说着闲话,这一次她没有再敲打杜氏,有的话只说一遍就行。而且她目前还不太了解杜氏,她要通过闲谈好好观察一下她的为人。但是杜氏不像田慧英那样,让人一眼就能看个透彻,她态度小心谨慎,惯会察言观色。

    文丹溪看了看天色不早,嘱咐杜氏好好歇息,便起身告辞。杜氏一直送到门外才回去。

    直到暮色四合,陈信仍然没有回来。文丹溪放心不下,忙让陈六子去找他。待到掌灯时分,陈信才醉醺醺的回来了。

    “丹溪,我又喝酒了。”他踉踉跄跄的晃进屋时,对文丹溪露出一副讨好的笑脸。

    文丹溪也不忍心责怪他,忙上前来帮他解下披风,扶着到床上歪着。陈信紧抱着她不放:“丹溪,陪我睡一会儿。”

    文丹溪百般哄劝也没用,最后只好脱衣上床陪着他一起睡。窗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户纸呼啦作响。

    陈信紧紧地搂着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声嘀咕道:“好冷。”

    “一会儿就不冷了。”文丹溪拍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似的。

    “丹溪。”陈信喃喃轻语,头不住的向她怀中拱去。她的手指插入他那浓密的发丛,轻轻地梳理着。

    “丹溪——”陈信又叫了一声,嘴唇动了几动,欲言又止。

    “二信,你有什么话要说给我听,乖啊。”

    陈信轻哼一声,鼻子翕动了几下,开始断断续续的倾诉起来:“丹溪,你知道吗?我娘抛弃我时也是在冬天,天很冷很冷,我在家里等她回来,一直等到天都黑透了也不见她回来。我冒着寒风到处找她,到处问人,后来有人告诉我说,他们看见她跟着一个男人走了。我不相信,发了疯似的喊着。我把她可能去的地方都跑遍了,脚都磨出泡来了,还是找不到。后来云姨找了来,她什么话都没说,抱着我就哭了。她对我说,我娘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扔下我。还说她以后会照顾我……我用了好几天的时间才相信我娘是真的不要我了。

    再后来,我离开了云姨家到处流浪,给人打短工都没人要,我去码头扛麻袋,人家只给我一点钱还不够吃饭的,我又不想去偷去抢,每天都觉得好饿。天越来越冷了,我的棉衣和鞋子都破了,我没地方可去,只好在一间破屋子里,跟一群野狗挤在一起取暖。有一次我生病了,两天没粘水米,我以为自己快死了,最后是两个要饭花子救了我。慢慢地,我的心越来越冷越来越硬,我恨那个□我娘的男人,恨不得把那人碎尸万段,我也怨我娘。我发誓长大后决不会认她……十几年过去了,她一直没出现过,我一直都当她死了,可是今天她却突然出现了。我猜她肯定是被那个男人抛弃了。哈哈,当初她就是因为那个男人抛弃了我……”陈信说着说着,突然纵声大笑起来。文丹溪听得热泪涟涟,双手抱着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脯。嘴里不住的哄劝他。

    陈信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用坚定而充满恨意的语气说道:“我就是不认她,我就是让她忐忑不安,有本事她还继续去找男人啊,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她要不停的嫁人,为什么她离开了男人就活不下去似的。嫁了一个混蛋丁朝奉还不够,还有什么赵兴,王忠……最可笑的是她还防着我,总怕我杀了她的男人,自己做牛做马伺候那些混蛋还不够,非得拉上我。在她心中,我还没有一个野男人重要……”文丹溪心中一愣,按陈信的说法,杜氏好像是那种离了男人无法生存的女人,而且她把自己看得很卑下,只要有男人肯要她,她就觉得是一种恩赐似的。也许正因为此,她所嫁的男人无一不是渣男。文丹溪心中一阵叹息,越发难以理解她的心思和想法。

    陈信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在将要压抑多年的恶气一下子出光似的。他将脸埋在她的双峰之间,闷声说道:“丹溪,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你当初家中亲人都去了,还带着两个孩子,活得多难啊。可是你却每天都快快活活的,仿佛什么都不怕似的。即便你被退了婚,你也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那个姓周的要娶你做小妾也被你骂跑了。那个姓宋的勾引你,你也不为所动。要是我娘,她早就欢天喜地的跟着人走了……”陈信的这番话,不禁又在文丹溪心中荡起一阵涟漪。她发现杜氏对陈信的影响是巨大的,特别是在择偶方面。因为他对杜氏的不认同和怨恨,所以才在不知不觉中要找一个跟她完本相反的人。杜氏有些轻浮,所以陈信喜欢长相端庄的人,杜氏性格柔弱喜欢依附男人,陈信则喜欢独立坚强的女人。

    文丹溪心疼的捧起他的脸,胡乱亲了一阵,柔声说道:”二信,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别难过了,快睡吧。”

    陈信用梦呓一般的声音说道:“丹溪,你千万不要像我娘那样,抛弃我。我想把你用绳栓起来,又想把你揣在袖子里。生怕你跑了。”说着,他伸出手来抓啊抓啊,最后抓住了一把她的头发,他闭着眼睛将长发缠绕在自己脖子上,最后心满意足的说道:“好了,你再也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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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2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九章 出征


    文丹溪闻言,心中不禁一阵酸楚。她依偎着他的身子,也不管他听没听得见,在他耳边说道:“二信,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过了一会儿,陈信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丹溪,真的吗?”

    “真的,傻瓜。”这一次他倒没有接话,而是脑袋一歪,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文丹溪就发现两人的头发像乱麻一样纠缠在你一起。她稍稍一动,陈信也跟着醒来了。他揉揉惺忪的睡眼,讪笑着把她的长发从脖子下面掏出来。他撑着身子看看天色还早,又继续躺下来搂过文丹溪接着睡。

    两人经过这一番折腾都再无睡意,却又贪恋被窝的温暖,谁也不想动弹。

    陈信因为昨晚喝酒过多的缘故,嗓子有些干哑,他干咳了一声,语带愧疚的说道:“丹溪,我的破事是不是特别多?一件接一件都没让你消停过。”

    文丹溪微微一笑,捏捏他的鼻头,道:“我们是夫妻,原本就应该相互分担的,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

    “娘子,你真好。”陈信拉东西扯的跟她说话,却一句也没提到杜氏。文丹溪也没往这方面提,或许是他还没想好怎么办吧。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儿,直到巳时才起床。

    两人互相帮着梳洗完毕,一起走出屋来,春草来禀说,杜氏一个时辰前来过一趟。陈信一提到杜氏,眉头不由得紧蹙起来。文丹溪连忙拿话岔过去,同时看了春草等人,示意她们这种事不要当着陈信的面说。

    如是几天后,陈信的情绪慢慢地恢复平静。平常不是跟秦元一起办理公事,就是到校场练兵。他对杜氏不管不问,仿佛就当没这个人一样。杜氏时不时来主院走动,有时碰见陈信,便用那种既期待又愧疚的眼神看着陈信,陈信始终对她淡淡的。文丹溪为了避免她尴尬只得笑着陪她东拉西扯的。

    尽管他们两人没有对旁人说起杜氏的事,但很快其他人也都知道了这件事。秦元、李冰雁和刀疤脸等人都陆续来看望杜氏,婶娘长婶娘短的叫着,礼物一堆一堆的送来。杜氏这么多年来受尽世人的白眼和践踏,何曾过过这种受人尊重的风光生活!虽然儿子至今还没有正式承认她,但是儿媳和儿子的兄弟们已经默认她了,儿子迟早会解开这个心解的。这么一想通,她整个人一扫初来时的畏葸不前,小心翼翼。变得开朗起来。不过,陈信仍是那副抑郁不乐的样子。文丹溪劝了几次也就做罢了,有些事只能当事人自己相通才行。

    陈信没纠结多久,西北再次传来了战报。说是鞑子再次屯兵秦州,洪大胡子怕支撑不住,赶紧向易州发信求救。陈信责无旁贷,立即跟秦元商量发兵救援的事。兄弟两人并一帮幕僚紧锣密鼓的商定好日子,眼看就到了出征的日子,陈信看着文丹溪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的不舍和担忧。

    文丹溪却笑着劝道:“二信,你就放心的去吧。别担心我。”说着她把陈信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激励他说:“我看二弟对我们的孩子期望甚大,这几天净往我这里送治国安邦的书,你这个当爹的,要为咱们的孩子多打下些基业才好。”

    陈信一听这话,心中的伤感当即驱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豪情,他拍拍胸脯响亮的答道:“我这个当爹的别的本事没有,但多打下几座城池的本领还有的。娘子就在家里等我的捷报吧。”

    “好,夫君,我在家静候佳音。”

    “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别挂念我,也别担心我,我军中还像以前那样,连母马都不养。”

    “知道了,二货。你不能说点不二的话的吗?”

    陈信想了一会儿,又正色道:“还有北院的那个,你也别惯着她。你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若是她给你气受,你回来尽管告诉我。”文丹溪抿嘴一笑,替他整整衣领,小声说道:“你就把心放到肚里吧,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以礼待她,想必她待我也一样。”

    两人殷殷道别,互相叮嘱,越说话越多。直到战马都等得不耐烦了直刨前蹄,文丹溪只得忍着不舍催他上马。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带着哭腔的呼唤:“立虎——”是杜氏来了。

    陈信长长地出了口气,眼神晦恨不明的看了看她。

    “立虎,天冷了,这是娘给你做的一件棉衣。”说完,她忐忑不安的把包袱递上来,陈信没有接下,只是冷淡地说道:“丹溪都已经给我准备好了。”杜氏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失望,咬唇呆立不语。

    文丹溪连忙说道:“秦州天冷,你多带一件也好。这也是娘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文丹溪听从了李冰雁的建议,已经改口叫杜氏叫娘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陈府上下都知道了杜氏的身份,她再叫婶子便有些不妥了。

    陈信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杜氏朝文丹溪感激的一笑,文丹溪颔首回应。陈信看了看文丹溪,觉得自己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陈季雄大踏步走了过来。

    “义父——”陈信忙把东西递给身旁的亲兵,上前一步扶住陈季雄。

    陈季雄用蒲扇般的大手拍拍陈信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信娃啊,到了战场上别顾着逞勇,打仗要多动脑子,你可不是一个人了,你媳妇你孩子都在家等着你呢。”陈信用力的点头:“义父,我都记下了。我会平安回来的。”陈季雄看着陈信身上明亮的甲胄,再看看那昂头嘶鸣的战马,脸上不觉流露出一丝英雄迟暮的落寞。

    文丹溪连忙说道:“义父,您老人家也别觉着遗憾,如今这世道,何处不是战场?易州正好需要像义父这样的老将镇守。”

    陈信也一脸郑重的说道:“是啊义父,二弟是个书生,以后有什么事还得要您老人家多提点才好。有您在,我也能放心在前线杀敌。”陈信和文丹溪这一唱一和的说得陈季雄心中登时畅快了许多。不得不说,他这个义子说话做事比以前成熟圆融了不少。

    陈信跟众人挨个告别了一遍,眼看着时候不早,他才不得不上马出发。隆隆的马蹄声响起,扬起一阵阵征尘。文丹溪站在冷风中,目送着大队人马渐渐远去,李冰雁轻声劝道:“妹妹,天冷,快回家吧。”杜氏也在一旁殷勤劝着。文丹溪挽着李冰雁的胳膊,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走了回来。

    晚饭是李冰雁特意陪着她吃的,秦元也特地送来了不少好吃的好玩的。白天还好些,到了晚上,文丹溪就觉得特别难熬。果然,习惯也是个魔鬼,她现在已经习惯躺在陈信的怀里入眠,习惯了他那滚烫身躯的偎贴,如今却觉得被冷枕空。她轻轻地翻了个身,觉得被子里似乎有一个东西,文丹溪一怔,伸手拽了出来,原来是一个大布娃娃,娃娃身上还穿着陈信的背心和亵裤。不用说,除了那二货再没旁人了。

    “这个二货。”文丹溪自言自语道。她把娃娃抱在怀里,想着陈信抱着娃娃睡觉的滑稽模样,忍不住吃吃笑起来。她闭了眼,没过多久,便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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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2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章 替换


    文丹溪渐渐的适应了陈信不在的日子。陈信离开没多久就让人送来了信和很多小玩意。这次他倒没有写诗,只是老老实实的写了好几页纸。里面还描写了他对洪大胡子媳妇的认知:“有人说,老五的媳妇和你有点像。我觉得一点都不像。很胆小一点都不爽快。我过几天去看老四。到时再给说说情况。”

    文丹溪也给他回了长长的一封信,诉说了自己的情况。她最近一点也不吐了,特别爱吃酸的,而且饭量大增,一天得吃五六顿,整个人像吹气球似的胖了起来。身子也开始显怀起来。

    李婶王婶等一帮有经验的妇人都说这胎怀的肯定是个小子。文丹溪付之一笑,她一点也不在乎孩子的性别。倒是把秦元高兴坏了。这几天连兵书都送来了。杜氏整天也是乐呵呵的忙来忙去的。文丹溪冷眼观察她,杜氏自从来家后,一直很安份。由于她善于察言观色,也一直没惹到文丹溪。她每天忙着做小婴儿的鞋子衣服,有时还给文丹溪做些针线活。文丹溪叹了口气,暗自安慰自己:陈信所说的那些,也许因为她年纪大了都改了也不定。

    有时陈季雄也会过来看看她,聊聊家常。陈季雄还试探着问她,将来愿不愿让孩子跟着自己学武艺。文丹溪想想陈信高强的武艺,自然是乐意的。这可是个乱世,有武艺防身最好不过。接着他又说起了自己在东虏的事情,并说那里也有很多武艺高强的人。文丹溪暗暗记下,她早就想好,要拿鞑子俘虏去换人。只是后来事情越来越多,她都有点忘了。看来她得赶紧告诉秦元,尽量早行动。她一向说到做到,陈季雄一走,她就立即叫人去给陈信送了个纸条,简要说明了此事。

    不多时,秦元便派人传来口信说:东虏近日将有大变,俘虏暂时无人来赎。他们内部争权夺利,对方欲借刀杀人。此事可缓缓图之。随口信传来的,还有各地的情报和邸报。文丹溪一一细心的看去。先是中原时局又发生了巨变。先是景帝的第十个儿子逃到江南建立了南梁。再就是中原大地为了争夺地盘,弄得是烽烟四起,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在众多的情报中,文丹溪注意到了不太起眼的一条:李纯风之预言,引起晋阳袁氏的注意。袁氏的探子已在城中。

    文丹溪不由得一惊,她都差点快忘了宋一堂这个人了。她继续翻找关于袁氏的情报,她发现这人倒也十分精明,中原和江南各地为争地盘打得如火如荼,他却一直很低调,固守着晋阳那一方土地,不称王不争霸,并且特别注意民生。只几个月,晋江高唐几州户口增加百万。从各地涌来的流民大部分都去了他的地界,还有一部分流入了易州。看来,这人属于闷声发大财的种类,他绝对是所图甚大。而易州离晋阳不远,双方将来一定会发生摩擦。想到这里,文丹溪便找秦元商事情,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秦元,秦元却微微一笑道:“嫂子请放心,这几日我已同幕僚们商定好了,准备派出若干人出去,招抚流民,让他们分流到秦州和霸州。那里的荒地更多。我们还规定头三年开荒免税,想必会吸引许多人去。”

    文丹溪点点头,笑道:“原来二弟早想到了,看来我是班门弄斧了。”

    秦元却正色道:“嫂子千万别这么说,俗话说,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我们难免有疏忽的时候,嫂子想到什么尽管提出就是。”

    两人谈完公事,秦元便自觉的告退。他临走时飞快的扫了一眼文丹溪的肚子,不由得叹息一声,心里默默思索着替换陈信的人选。他苦思冥想了好一阵子,仍是一筹莫展。

    他正想得入神,正好迎面碰上了陈季雄。

    陈季雄笑眯眯的招呼他:“二侄子啊,今日有空不?陪老头子喝上一杯如何?”

    秦元站定了,恭敬的回道:“杂事缠身,喝酒就免了,陈伯父有什么话直说便可。只要我能做做的,决不会推辞。来来,外面冷,咱们到屋里详谈。”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秦元的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秦元亲手为陈季雄捧上茶,然后坐到陈季雄的下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陈季雄满意的捋捋胡须,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如今丹溪的身子越发沉重,我们再怎么仔细照顾,比不上信娃的陪伴,我想着是不是能找一个人替换信娃回来。”

    秦元点点头道:“伯父,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可是,眼下军中还真没有能替换大哥的。秦州自古就是东北重镇,鞑子若是攻下了秦州,再进军中原就有了一条便利的通道,他们断不会轻易放弃的。是以,它必须要有一名悍将把守。这样的人,除了大哥哪还有别人。”

    陈季雄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秦元:“贤侄,我给你举荐一个人,其勇猛不在在信娃之下,而且对鞑子的情况知之甚详。由他去再合适不过。”

    秦元闻言不由得一阵激动,忙问道:“伯父快说,这人是谁?”

    陈季雄哈哈一笑,指指自己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人就是老夫自己。”

    秦元一听这话,激动的心慢慢沉潜下来,他微微一笑道:“ 陈伯父,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您老毕竟年事已高,我看您还是在易州好生将养吧。”

    陈季雄摇摇头:“我才不到五十,你忘了前朝的苏老将军七十五岁还能远征高丽。况且,我与鞑子有不共戴天之仇,非得亲手去报方能解恨。还望贤侄成全老朽。”

    秦元打量了几眼陈季雄,他与刚回来时已经大不一样,如今将养的是满面红光,神采奕奕。更兼着他生得高大健硕,虎背熊腰,身上有一种刚毅不屈的气度,让人一看不由得肃然起敬。由他去倒也可行。只是……

    秦元踌躇着说道:“伯父,先不说我同不同意,只怕大哥大嫂那边不好交待。他们一向孝顺,怎么可能自己在家享福,让您老去那苦寒之地受罪?”

    陈季雄胸有成竹的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况且,我这一去也还有别的事情。我当日离开东虏时,曾许诺说,我定会想法设法救他们返回中原,如今一晃都这么长时间了,我每天吃香喝辣的,一想起那些难兄难弟们我的心就特别难受。”

    秦元面有惭色的说道:“伯父,我们——”

    陈季雄扬手打断他的话,爽朗的说道:“我明白,你们有你们的难处,咱们如今只有三州之地,只可守不可攻,哪能为了这些人去冒险。不过,这些日子,我倒想出了一个方法,而且这个办法也只能我本人去实施。”秦元本想问是什么,但一看陈季雄似乎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他也只好识趣的没再往下追问。

    陈季雄神秘的笑笑,招手道:“贤侄,我已经想好替代信娃的办法,不过得需要你来配合。”秦元附耳过去,两人小声的谈论了一阵,秦元思索半晌,终于点头答应了。陈季雄心头一松,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这番商谈自然是瞒着文丹溪进行的。过了几天,待一切准备好后,陈季雄才去找文丹溪推说自己要去西北看望一个朋友,需要离家一段时间。

    文丹溪心中纳罕,但看老爷子一脸的坚决,她不好阻拦,只得让人打点行装,准备盘缠路费。陈季雄一点也没推辞全部收下了。

    临走时,陈季雄又意味深长的对文丹溪说道:“丹溪啊,等信娃回来后,你找个契机让他们母子俩和解了吧,这心里装着怨恨,两个人都不好受,你夹在中间也难受。”

    文丹溪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义父,婆婆她毕竟对夫君有过那么大的伤害,我们也不能强求他一定原谅,是不是?”

    陈季雄摆摆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不会强求信娃一下子就变成大孝子,我只是想让他心里不再有怨恨。你想想自从他娘回来后,他是不是动不动就郁郁寡欢的。他以前哪是这个样子!”文丹溪心中一阵警醒,仔细还想还真是这样。她低头应道:“义父,我明白了。”陈季雄满意的点点头,接着他和众人殷殷道别,带着一干仆从上路。文丹溪看着陈季雄和秦元告别时的那种充满某种默契的微笑,心里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奇怪的感觉,但对方不说,她又不好追问。

    晚上,文丹溪睡觉的时候又开始习惯性的扳着手指计算着二信的归期。算来算去,也只能等到过年了。现在才十二月初,还有一个月呢。想着想着,她不禁叹息了一声,忍不住把怀中的布娃娃搂得更紧了些。突然,她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把娃娃拽出来一看,原来是开线了,里头的棉花都露了出来。她就着灯光仔细看那破线处,她以前倒没注意,现在一看,不禁眉头微蹙,这针脚也稀疏了吧。这个娃娃究竟是谁缝的呢?她院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出这种粗劣的活计。她拿着娃娃翻来覆去的看着,最后干脆把它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这不扒还好,裤子的暗袋里竟然还有一张纸条,文丹溪忙披了衣服坐起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娘子,这娃娃是我自己缝的。我知道缝得不好。不过你就凑合抱着吧,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就回去了。另外,我又偷了你的红肚兜,你穿这个最好看。——你绝对放心,我不会弄丢了,我白天揣在怀里,晚上抱着。最后,你别忘了给我的《萝卜开花》填上字,我回去接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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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2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一章 生女


    陈季雄离开六天后,陈信就带着几十个亲兵风尘仆仆的回来了。此时,文丹溪正在围着火炉看兵书,她看到陈信出现在门口,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呢。

    两人四目相对,陈信是一脸的欣喜和痴迷,文丹溪则是惊讶无比,她忍不住揉揉眼睛:“二信,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陈信快步跑上来把她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急急地问道:“二弟说你需要我照顾,就另派了另一个人去接替我,我跟韩师爷交接好军务后就赶回来了。娘子,你到底怎么了?快把我吓死了。”

    文丹溪茫然的摇摇头:“我不是给你写信了嘛,一切都很好啊。”

    陈信见她没事,心中的一块石头放了下去,他紧紧搂着文丹溪,又是亲又是摸的。两人腻歪了好一会儿,陈信又让亲兵把箱子抬进来,拉着文丹溪过来开箱查看:“你看,这是我让人给你搜集的各种干货,有很多都是海货,咱们这里都没有的,我还特地请了一个当地的厨子交我做菜。嘻嘻,我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会做的菜可不止一样了。”

    文丹溪看着他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又看看他那黑瘦了不少的脸颊,心里既心疼又熨帖,忍不住扑进他的怀中摸着他的衣领,温声说道:“我早就不吐了,我如今是吃什么都香,你看看我都胖成这样了。”

    陈信看了看她,动作轻柔的把她抱起来,说道:“胖什么,才比以前重了二十斤而已。”文丹溪无语的看着他,什么叫才重二十斤。两人依偎着又说了好一会儿话,陈信万分不舍的放开她去府衙见秦元。果不其然,他回来时又抱了半箱兵书。这个秦元真的是太执着了。陈信不禁有些吃味的说道:“这个二弟也真是的,喜欢孩子就亲自去生一个呀。怎么老抢我的风头。”文丹溪抿嘴而笑。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陈信一回来,比平常还爱粘着,一整个下午哪儿都没去,就在家里抱着她看书。中间,文丹溪的加餐也是陈信做的。他的手艺果然进步了不少。

    “娘子,好吃吧?”陈信一脸期待的看着她,额头上写着明晃晃的三个字“求表扬”。

    “好吃。”文丹溪点头,大方的给了他一个赞扬的笑容。

    陈信得意的笑着,如果他有尾巴肯定会翘得老高。

    晚上的时候,秦元派人来请陈信,刀疤脸决定在家中为她接风洗尘。这是他们夫妻婚后第一次请客,文丹溪自然也要去。陶娟秀又问她要不要请杜氏,文丹溪犹豫了一下,悄声把陈信母子之间的纠葛透漏了一点。陶娟秀有些吃惊,她不禁懊恼的说道:“哎呀,都怪老郭那个冒失鬼,他当时一听人说大哥的娘亲找到了,当下就拉着二哥去看望她。早知道有这个内情,就让他缓缓再去了。”文丹溪忙笑着安慰道:“这也没事,你大哥外刚内软,我估摸早晚有一天会原谅她老人家。他只是需要点时间缓解罢了。”陶娟秀点点头,她瞅瞅左右无人,略红了脸说道:“嫂子,我这个月的月信没来,我奶娘时我可能是有了,嫂子帮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文丹溪携过她的手,仔细号了号脉,又问了问她的反应,果然是有了。陶娟秀一阵激动,文丹溪也替她高兴,顺便又把孕期要注意的事项一一说给她听。

    刀疤脸和陈信秦元等人在这边喝酒,陈信时不时拿眼瞄一眼自家娘子。刀疤脸捅捅他说道:“唉,想不到我娘子和嫂子竟然合得来,嘿嘿。”

    陈信面有得色的道:“你也不看看你嫂子是谁,她跟谁都合得来。”

    接着,两人又压低了声音悄悄交流“兵书”的事情,秦元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两人。陈信怜悯的看了秦元一眼道:“二弟,不是大哥不给你说。你一个光棍,哪里明白我们的事。”

    秦元的脸皮不禁抽了抽,不置可否的笑笑。接着,他侧过头来跟贺黑子说话。一边说还一边朝两人不怀好意的笑,陈信立即警觉,连凑上来问道:“你们两个在说什么?”

    秦元云淡风轻的答道:“不是小弟不给说,你一个成了亲的,哪里明白我们光棍的事情。”

    陈信被噎得哑口无言。

    ……

    众人说说笑笑,欢饮到至晚方散。文丹溪也吃得肚子溜圆,被陈信搀扶着回来。她现在不禁担心起自己的食量,这么吃下去会不会有问题?肚里的孩子太壮了也不好,可是她又实在忍不住不吃。陈信相较开席前的谈笑风生,整个人多少有些蔫巴。

    “你这又是怎么了?”文丹溪戳戳他的胳膊问道。

    陈信叹息了一声:“本来我回来时挺高兴的,可是刚才二弟告诉我说,替换我的人是义父,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好受。”

    文丹溪一怔,她现在才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陈季雄临走时觉得怪异,原来他早跟秦元商量好了。

    文丹溪想了一下,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季雄那天看到战马和甲胄时的那种落寞的神情,他坚决要去替换陈信,一方面是为了他们夫妻,另一方面也是去施展自己的抱负吧。怎么说呢,她觉得义父心中,有一种忧国忧民的情怀和替天行道的侠义之道。她把这种猜测告诉了陈信,陈信沉吟半晌,重重的点头道:“义父确实是这样。就拿那次被掳的事来说吧,以义父的功夫,绝对可以逃脱,可是他为了掩护乡亲们,自觉的和几十个壮汉留在后头拖住鞑子,让那些老幼妇孺先走。”

    “所以,事已至此,你也别难过了。等到我身子方便了,我跟你一起换防就是。”

    陈信听他这么一分析,心情不禁豁然开朗。

    因为有了陈信的陪伴,文丹溪觉得日子好熬了许多。陈信自从秦州回来后,工作重心全部转移,秦元因为有所期待,无怨无悔的接过了绝大部分的公务。陈信每天不是下厨变着花样给文丹溪做吃的,就是屋里叮叮当当的忙个不停。没多久,屋里便堆满了木鸟、木船、风筝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玩具。

    光阴飞驰而过,转眼间,已是冬去春来。文丹溪也开始走出房间,每日在花园里由陈信陪着溜达散步。这几个月来,两人每隔十来天就给陈季雄写信。陈季雄也时有回信,喜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先是秦州招纳了一大批流民,如今已经开始开荒了。接着,是陈季雄在打猎时,偶尔捉拿住了一个迷路的小鞑子,这小鞑子身份不低,陈季雄便用他换来了自己念念不忘的朋友。这一次换回来的人,文人武将都有,为秦州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陈季雄在信中还说,等这帮人身体将养好后,他会送一批来易州。信里还再三嘱咐陈信,要好好照顾自家媳妇,他在等着抱孙子。

    文丹溪看着这帮人为着自己肚里的娃操心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她忍不住对陈信说道:“你有空给二弟提一下,虽说很多人都说是个男孩,可是谁也不敢保证。到时他别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陈信满不在乎的答道:“不管男娃女娃我都稀罕,再说咱俩的孩子他失望个啥,有本事他自己生一个去。”

    文丹溪:“……”

    过了春天,熬过酷暑火夏,人们终于迎来了天高气爽的秋天。文丹溪的身子也越发沉重,远远看去,像只锅倒扣在肚子上似,她现在连弯腰都困难了。平常连穿鞋脱鞋都得有陈信代劳。陈信每天更是做牛做马,日夜不分的供自家媳妇驱使。旁人都替他难受,他自己却是甘之如饴。陶娟秀比文丹溪晚了三个月,如今也是大腹便便。不过,这真叫同人不同命,陶娟秀身材高大,又是习武之人。怀孕对她来说是一点也不费劲。每天吃得好睡得香。刀疤脸这个当爹的要比陈信轻松上一百倍。陈信却反过来笑话刀疤脸的孩子随他爹,除了吃就是睡,不像自家的娃机灵好动,时不时的在他娘肚里翻跟头。

    九月初一这天,刚吃过晚饭没多久,文丹溪就觉得肚子疼得厉害。陈信忙叫人去请郭大夫和郭夫人。不多时,院子里便挤来了一堆人,李冰雁秦元刀疤脸夫妻俩全都来了。

    很快,稳婆和郭大夫的夫人也背着药箱来了。郭夫人的医术也颇为高明,而且最擅长妇科和产科。为以防万一,医馆里的大夫都来了,都在外厅侯着。文丹溪看着这些多大夫都来了,心里底气越发壮了,虽然古代生孩子很危险,但她相信自己应该没事的。

    “你们几个去收拾屋子,你们两个去烧热水,还有你们……”郭夫人一放下药箱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分派任务。

    末了,她又看了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陈信,说道:“将军,男人不能进产房,不吉利,你还是出去吧。”

    陈信是死活赖着不走,嘴里还不住的说道:“怎么就不能进了?那些没进过产房的男人也没见他多吉利。我就是不走。”郭夫人劝了一会儿,见对方态度坚决,不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她接生这么多次,还没真遇到这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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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也上前劝道:“立虎,你还是出去吧,哪有男人进产房的。”

    陈信冷淡的扫了杜氏一眼,杜氏连忙噤声不语。

    文丹溪也勉强一笑道:“二信,你快出去吧,我没事的。”陈信坚定的摇摇头。蹲在床前,紧抓住她的手不放。腹中的痛敢越来越强烈,文丹溪身上都快被汗水浸透了。

    陈信的脸色苍白的跟纸一样,他看上去要比文丹溪紧张多了。他盯着她那高高隆起的腹部看着,心里却在想着:那么大的孩子怎么才能从那么小的孔里出来呢?唉……他越想越紧张。握着文丹溪的双手也开始颤抖起来。

    文丹溪见他比自己还紧张,连忙安慰道:“二信,别怕,没事的。”

    “夫人,你最好少说话,多积蓄力量,这孩子块头大,后头有你累的。”文丹溪点点头,接着李婶又端来了一晚鸡汤面,说道:“夫人,快把面吃了,一会儿好有力气。”陈信忙接过来,一口口的喂她。

    杜氏在一旁看着,心情无比复杂,她即担心又激动,还有一丝心酸和眼热。她以为自己当年生陈信时已经很受重视,但跟儿媳妇比起来,差得是十万八千里,更别提孩子生下来之后的冷遇和变故。瞧自己儿子的那个的紧张劲儿,她活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样疼妻子的男人。

    刚吃完面没一会儿,文丹溪就觉得肚子开始剧痛起来,但她怕后面力竭,一直忍着不敢喊出来。

    陈信急得汗如雨下,但又帮不上忙。他只能握着她的手,不住的给她打气,或是时不时的给她擦汗。

    陈信在屋里急,秦元外头急得直转圈。李冰雁本来也想进去,但想着自己进去也帮不上忙,怕人多添乱,所以也在门外侯着。

    屋里屋外的人一齐紧张的等着,唯有肚里的孩子不慌不忙的,动一会儿歇一会儿。文丹溪浑身湿透,一头秀发像是杂草一般,整个人被折磨得有气无力的。陈信则像是开水中的青蛙一样,里外煎熬着。李婶得到文丹溪的吩咐忙出去传话说,可能要折腾好久,除了郭大夫和高大夫,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不必再等了。

    刀疤脸和陶娟秀两人先回去了,最后只剩下了李冰雁和秦元,李冰雁是担心,秦元一是担忧二是想急于知道消息。不过,当他不止一次的接收到旁人异样的目光时,他也有些退缩了。毕竟,文丹溪只是他的结义嫂子,太过关心了,人们会觉得诡异。见此情形他也只好偃旗息鼓的回去了。

    众人一直等到将近五更天,文丹溪的肚子里才再次有了大动静。这次阵痛比前几次都要剧烈。文丹溪几乎把唇咬破了,郭夫人急忙让人拿来干净的棉帕塞到她嘴里,陈信看一眼决定弃之不用,立即把自己的胳膊贡献出来伸到文丹溪的嘴边,说道:“娘子,你咬我的胳膊,使劲的咬,咬掉肉也没关系。”文丹溪无力的摇摇头。

    陈信不容分说的将胳膊塞到她嘴里,为了让她没有负担的咬自己,他大声说道:“娘子,你该狠狠的咬才对,你是我为了我生孩子的,是我让你怀孕的。你辛辛苦苦的怀胎十月,如今还要累死累活的生出他。而我除了掘坑时使点劲外,什么力气都没出,这真的不公平,你就咬吧……”房中的几个妇人面面相觑,一脸的尴尬。陈信此时也顾不上别人的目光了,嘴里叨叨唠唠的说个不停。

    他正说着,文丹溪就觉得一波极为剧烈的疼痛袭来,腹中的胎儿开始往下滑落,她不由自主的张嘴,一口咬在陈信的胳膊。陈信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夫人,稳住气,别着急。”郭夫人满头大汗的按着文丹溪的肚子,李婶和杜氏也在一旁帮忙。

    血水一盆盆的端出去,每端出一盆,陈信就觉得自己身体冷上一分。他急得青筋暴露,太阳穴砰砰直跳。

    接着,文丹溪又狠咬了他一口,就听见郭夫人惊喜的叫道:“夫人,再使把力气,孩子的头出来了。”

    陈信侧头去看,郭夫人立即让李婶拿床单盖上。

    陈信暴怒道:“她是我娘子,我有什么不能看的!”

    郭夫人坚决的说道:“即便是丈夫也不能看,这对夫人将来不好。”陈信听了这话,只好扭过头来。

    经过了一夜的挣扎,文丹溪终于在朝阳初升时,产下了一个七斤半重的女婴。婴儿发出了嘹亮的啼哭声,文丹溪累得连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头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而陈信则是咧着干裂的嘴不停的傻笑着,然后扑通一声晕倒在地。他晕倒时,一只手还紧攥着文丹溪的衣角。众人没法,只得将两人放到一处。

    在屋外守候的大夫们也纷纷松了口气,脸上带着疲倦的笑容离开了。秦元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往陈府跑来。但当他听到郭夫人笑眯眯的说道,夫人生了个大胖千金时,他的心中不禁一阵失落。但是看到其他人喜气洋洋的面孔,他也不好扫兴,只能跟着别人一起高兴,并且不断的安慰自己:“没关系,下一胎一定是个男孩。”

    文丹溪睡了一整天,直到将近黄昏时才悠悠醒来。一见她醒来,杜氏就高兴的抱着小孙女忙凑了上来:“丹溪,你快看看我这乖孙女。”文丹溪一脸的幸福和满足,她伸手接过来,她以前所见的刚出生的婴儿大都是皱巴巴的像小猴子似的,但这个孩子却是白白嫩嫩的。她仔细的观察着小婴儿的五官相貌,虽然还没长开,但大体可以看出来,这孩子长得像她爹。天庭饱满,脸型丰润,鼻子眉毛无一不像。怪不得人们常说,女儿像爹,儿子像娘,这真是一点不假。

    陈信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过来,他怔怔的凑上来,一脸稀奇的看着这个把自家娘子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孩子,暗暗发誓待长大了非揍他一顿才好。

    “来来,我来抱抱儿子。”陈信的嘴都快歪到耳朵上去了。

    文丹溪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道:“什么儿子,是女儿。”

    “哦,一样一样。”陈信也不怎么在乎性别。

    他盯着小婴儿端详了一会儿,突然面色一沉,接着他犹豫着伸出手,极轻的撩起婴孩紧闭的眼皮,等看到她那墨黑的瞳仁时,他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杜氏和文丹溪在一旁看得分明,心里都明白他的顾虑。

    杜氏更是想起了当年的伤心事,她背过脸去,啪啦啪啦的直掉眼泪。

    陈信看了看杜氏,突然问文丹溪:“是不是女人生孩子都这么艰难?”

    文丹溪点点头道:“你没听人说嘛,生孩子等于是一只脚跨进鬼门关。”陈信感慨万端的点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踌躇了一会儿,冲着杜氏的背影叫道:“娘,你累了一夜,回去歇息吧。”

    杜氏一愣,她转过头来惊诧的看着陈信,陈信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略略别过脸去,又叫了一声:“娘,我让你回去歇息。”

    杜氏刚刚擦净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又涌了出来,她喜极而泣道:“娘不累,一点都不累。”

    文丹溪只好说道:“娘,立虎让你去休息,你就去吧,省得他担心。”

    杜氏忙点头道:“那好,娘这就去。”

    杜氏关上门抹着泪出去了。文丹溪靠在陈信的肩膀上问道:“二信,你肯原谅娘了?”

    陈信点点头:“昨晚看你生孩子那么艰难,我突然想到我娘生时也一定很痛,不管怎么样,她毕竟生了我,又养了我十年。我就原谅她吧。”

    文丹溪点点头:“二信你这样就好了,其实你在恨她的同时,自己也不快乐是不是?”

    陈信又沉声说道:“但是原谅归原谅,但我做不到像别的儿子那样对她。而且我一会儿还得跟她说,以前的事就算了,但以后决不能再跟任何男人有所牵扯。若再有这种事,我这一辈子决不会再认她。”

    文丹溪点点头,陈信的顾虑是对的。只要杜氏从此安分下来,她不介意给她养老送终。

    陈信感激的看看自己的妻子,她是那善解人意,总是能明白自己的心思。他再低头欣喜看着怀中的女儿,一股喜悦和满足蔓延开来,忍不住又咧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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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二章月子

陈信小心翼翼的抱着软软的一团,瞪大眼睛看着,像鉴赏一件稀世珍宝似的,怎么看都看不够。文丹溪看孩子的小嘴直往陈信怀里乱拱,知道她饿了,忙叫李婶过来抱着去找奶娘。

孩子一离开,陈信也忙跳下床来说道:“娘子,我去给你做饭。”

文丹溪半靠着枕头躺着,面带倦色的笑道:“早有人去准备了,你先歇着吧。”说着她又拉过他的胳膊,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牙痕心疼的问道:“还疼吗?”

陈信忙不迭的摇头:“这点伤算什么,跟你的痛比起来差远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王婶笑吟吟的端过来一碗鸡肉粥。陈信有些不满的嚷道:“怎么只有粥,再去多做几样菜!”

王婶忙笑道:“将军,这郭特地嘱咐的,说身子弱,不能吃太油腻的,得等个几天才能大补呢。”

文丹溪点头道:“郭嘱咐的。就应该这样。”说着,她伸手去接碗,陈信早接了过来,一勺勺的喂她。王婶正要离开,就听文丹溪又吩咐道:“对了,你让春草给府里的丫头发放赏银,不拘几等,一律发放二钱银子。”王婶领命而去。

陈信刚结束了辛苦的孕夫生活又开始了月夫的日子。本来,府里的丫头那么多,完全不用他插手。但他似乎照顾文丹溪照顾习惯了,不让他干,他就浑身的不自在。反正府里的下人们也早习惯了。无论正在什么,一看陈信进来,就立即停手,欣然交给他。

陈信白天变着花样给她做菜做汤补身子,晚上给用热水泡脚。有时还会扶着她到院内走走。

七天后,小家伙睁开眼睛了。文丹溪看到那双清亮的眼睛,心说,终于有一处像自己的地方了。

陈信对女儿的长相极为满意:“这孩子真会长,把咱们身上的优点都拿去了。”

文丹溪揶揄道:“我只希望她可别随你的性子和脑子。”

陈信委屈的说道:“我难道不好吗?”

“你很好,不过女孩子要文静些才好。”

文丹溪身为医者,自然十分注重坐月子。禁忌事项一样都不做。每天多吃多睡,适当的运动。几天以后,她就开始用温水擦身,本来按照传统的做法,产妇一个月内都不得洗头洗澡,文丹溪觉得这样不合理。硬按着自己的想法来,杜氏和李婶等人虽不赞同,但也没死乞白赖的阻拦。

晚上,两人睡觉时,文丹溪对陈信说道:“咱们该给孩子取名了。”

陈信挠挠头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还别说真想出了一个好名。”

“什么名儿?”文丹溪对他的取名水平实在不抱什么希望。

“叫陈至宝怎么样?”陈信兴冲冲的问道。

文丹溪哼了一声:“还不如陈国宝呢。”

“要不叫陈天宝?天下的宝贝,比国宝还大。”

文丹溪一脸的郁卒:这人为什么就跟“宝”字扛上了。

一连说了十几个,文丹溪都不满意,最后,陈信也没撤了,他耷拉着脑袋说道:“那你做决定吧。”

文丹溪道:“我看还给义父写封信让他老人家做主吧。”

陈信猛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他想到此,立即去磨墨写信。

十天后,陈季雄的回信到了,随信而来的还有十几个人以及一大车秦州特产。陈信和秦元非常周到的接待了这帮人。

信中说他建议孩子的名字叫陈梓坤。文丹溪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名字挺不错。陈信仍然念念不忘自己取的那个:“大名叫这个,那小名用我的。”

“好吧,小名就叫宝儿。”

夫妻两人商定了名字,文丹溪又说道:“你一会儿去叫冰雁姐和两个孩子过来,可不能让孩子觉得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喜欢他们了。”

陈信点头:“我这就去。”

文丹溪没想到,陈信这一去半天没回来,李冰雁也没来。她不禁有些纳闷。正好睡得骨头发软,便穿好衣服起身下床。

她刚要出门,春草就叫道:“外面起风了,您还别出去的好。”文丹溪只得又折了回来,她问春草:“你看见将军或你李姐姐了吗?”

一提到这两人,春草目光有些闪烁,文丹溪心中疑窦丛生,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到底怎么了?说吧。省得我老担心。”

春草唉了一声,只得把事情的经过缓缓道来:原来李冰雁带着两个孩子去飘香楼,路上正好遇到秦元。两人便结伴而行。哪知在却在大厅里跟李冰雁的前夫白有诚。白有诚见李冰雁竟然跟一个男人谈笑风生,当下便出言不逊。李冰雁开始没理会他,但白有诚的新妻钱氏在一旁推波助澜,秦元忍无可忍,便将白有诚文雅的骂了一顿,白有诚恼羞成怒,大骂两人奸夫淫妇,狗男女。这些话正好被前来吃饭的刀疤脸听到了,他二话没说,上前把抽了白有诚几个嘴巴。这下,彻底闹翻了,白有诚跟同乡一起出来做生意的,身边还带着不少侍卫。那些侍卫见自家主人被打,顿时一涌而上。飘香楼毕竟秦元他们自己的地盘,店里的伙计也出来帮忙。双方混战成一团。他们正打得热闹,正好陈信也赶到了。这一下简单狼入羊群,没多久白家的侍卫便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那白有诚被陈信揍得鼻青脸肿,牙齿落了十几颗。这还没完,恰好陶娟秀听说了此事,当下她带着一个丫头冲上去,把钱氏和她的丫头又揍个半死。总之,飘香楼门口乱得像一锅粥似的。

陈信怕文丹溪动气,便让下人封口。以,春草刚才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实话。

文丹溪听罢,气极反笑道:“揍得好,我要在场也要给那俩贱货几个嘴巴。”春草怔怔的看着自家,心道,怎么也跟陶氏学野蛮了,动不动就想打人。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陈信回来了。

陈信除了衣服被扯破外,一点伤痕也没有。

“娘子,那啥,冰雁姐有事来不了。还我陪你吧。”文丹溪瞪了他一眼,转身时屋去了。春草小声提醒道:“已经知道了。”说完,怕陈信责怪她,一溜烟的跑了。

“娘子,这真不怪我,实在那个姓白的可太恶了。”陈信一进屋就赶紧向文丹溪解释。

文丹溪只问道:“冰雁姐怎么样了?”

陈信笑嘻嘻的道:“你放心好了,二弟在陪着她呢。没事的。”

文丹溪半靠在椅子,深深地叹息一声。

陈信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再次凑上去从椅子背后紧搂住,细细的解释道:“娘子,你别生气啊。真不怪我,换了你在场,你也会揍他。这姓白的个什么东西!自己的妻子出了这种事,他不但不责怪自己没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反而怪罪于她。还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休了她。这人干的事吗?这还不算,你休了就休了,反正冰雁姐再找一个就。最可恶的,他见到冰雁和二弟在一起,竟然还含沙射影的骂李冰雁姐不守妇道,都这么样子了还不知羞耻的抛头露面,还说她根本不配做孩子的母亲,他的新妻在一旁辱骂冰雁,他冷眼旁观。这对狗男女,我不打他们天理难容。”

文丹溪重重的点点头,沉声道:“该打。我不气你。担心冰雁姐生气。”

陈信却义愤填膺的道:“生气个头,她应该庆幸自己离开得早,要不然,跟这个白畜生过一辈子,那才真叫恶心。你抽空劝冰雁,就说,那个男人不骂她和二弟什么奸夫淫妇吗?她就偏偏嫁给二弟,气死那个男人!”

文丹溪听着陈信的话,突然一个激灵道:“你,你都知道冰雁姐的事情了?”

陈信有些赧然的挠挠头:“我以前猜的,今天又结合那对狗男女的一番话才彻底明白。”

文丹溪颓然的又重靠在椅子上,低声嘱咐道:“你可千万别往传。”

陈信一副受了巨大侮辱的样子:“你当我长舌妇吗?”

文丹溪安抚的摸了摸他的手,又试探着问道:“那,你怎么看她?”

陈信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答道:“我能怎么看她?一可怜她,二想替好找出仇人千刀万剐。”

“那你说二弟会不会介意这些?”文丹溪问完,自己也能猜到答案,别说古代男人,就算受了那么年新式文明熏陶的现代男人有几个能接受这个女友和妻子的这种遭遇?以前她本想建议李冰雁瞒着秦元的,对于这一点,她倒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谁能没有过去。如今却又发生了这种情况……

陈信皱眉思索了半晌,迟疑着说道:“我觉着,要我和义父的这样的粗人,断不会介意的。这不又不女方自肯的,被逼迫的。要恨也该恨那个做坏事的人。”说到这里,陈信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文丹溪估计他又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的身世。

她连忙说道:“算了,二信,咱们不提这事了。”

陈信却摆摆手道:“你不必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早没事了。咱们接着说二弟的事,二弟个读书人,你明白的,那些读书人脑子里总装满了一堆酸臭东西。动不动就说什么,女人宁愿饿死也不二嫁之类的。他们纯粹站着说话不腰疼。人家的丈夫死了,为什么就不能再嫁?你说这帮人,他要以身做则,品行高尚也就罢了,他自己的婆娘还活着呢,自己就乱搞一气。还反过来要求别人。我敢说,把这帮混蛋关屋里饿上十天,你让娶母狗他都愿意。扯远了,我就怕二弟脑子里也会装这些玩意。恐怕就不好办了。”

文丹溪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陈信突然一拍大腿道:“娘子,我有办法了!”

“嗯?”

陈信喜滋滋的说道:“二弟就算介意也没关系,天底下的男人那么多,为啥非要他一个。我军中的光棍多的,到时候列队让冰雁挑,他们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谁敢嫌这嫌那的。”

文丹溪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笃笃”的响声,不知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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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热情如火

    陈信起身去开门。来的人正是哭得双眼通红的李冰雁。

    李冰雁一进屋就哽咽着说道:“妹妹,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文丹溪朝陈信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出去,陈信点点头推门出去。

    “姐姐,快来坐,方才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两个畜生活该被打。”文丹溪拉着李冰雁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轻轻细语的安慰着她。

    李冰雁沉吟片刻,沙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妹妹,别为我担心,我没事的。他们越想让我死,我越活得好好的。不过,我今日来想求妹妹一件事。”

    文丹溪忙问道:“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一定会答应姐姐。”

    李冰雁的话在嘴里转了几个圈,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想把两个孩子接出来。”

    文丹溪只想了一下便脱口答道:“哦,这个不难,我答应就是。”

    一提到孩子,李冰雁的眼眶不由得又红了起来:“以前我以为我的一双儿女毕竟是白家的骨肉,有他们的父亲和祖母照料着,应该不会过得太差,至少能像我当年一样。可是……我想错了。当我看到白有诚的新妇时,我就知道我想错了。后来我逮着机会问我熟识的一个丫头,她吞吞吐吐的告诉我,我的孩子过得很不好……”

    “姐姐,别伤心,这事我立即着人去办。无论是用拐的还是抢的,都一定要姐姐和两个孩子团聚。”

    李冰雁知道文丹溪正在月子中,不能伤心。她抑制住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勉强笑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妹妹才好。”

    文丹溪拍拍她的手笑着安慰道:“什么感谢不感谢的,只要姐姐能过得好,我比什么都高兴。”

    李冰雁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

    她前脚离开,陈信就忙不迭的进屋。文丹溪片刻也不拖延,立刻把李冰雁相托的事转告给陈信。

    陈信当下拍板:“这有什么难的,把姓白的畜生给扣起来,然后放他的下人回家,就说要拿两个孩子来交换。你等着看,他家人跑得肯定比兔子还快。”

    文丹溪不禁菀尔一笑,陈信行事还是带着那种浓浓的土匪作风,不过,这也确实见效最快。陈信说做就做,当即下令把白有诚夫妇扣押起来,并让白家的家丁回去报信说,要拿白有诚前妻所生的两个孩子来换人,限期一个月,若逾期不来,他就把两人的尸体扔到河里喂王八。白家家丁吓得屁滚尿流的回家报信去了。

    处理完这件事后,李冰雁也渐渐平静下来,每日除了陪文丹溪外就是殷切的盼着两个孩子的到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文丹溪的月子马上就要坐完了。在这二十多天里,陈信一直没跟她分房睡,尽管杜氏小心翼翼的提醒过他几次,陈信一律拒绝。他才舍不得离开自家媳妇呢。杜氏见劝阻不住,只得委婉提醒他,月子期间绝对不能同房之类的。

    陈信眉毛一皱:“我都是当爹的人了,能不知道这些吗?”杜氏只得面色尴尬的退下。陈信虽然表面上原谅了杜氏,但对她一直不冷不热的。他甚至还给杜氏订下了两个规矩:一是不能再跟任何男人牵扯,二是绝对不能为难文丹溪。也不能对两人的事指手划脚。所以,在陈府,杜氏虽有婆婆之名,却没有任何实际权利,她就像一个客人一样,主人好吃好喝的招待她,但主人的任何事她都不能过问。不过,她想想以前那种艰难穷困的日子,再看看眼下,她已经很满足了。

    晚上,文丹溪把孩子哄睡后,两人依偎在一起躺下。陈信仍像以前那样,一双大手在她手上不停的摸索着。文丹溪被他抚弄得气喘吁吁,忍不住捉住他的手,娇嗔道:“二信,先别急,月子要坐够四十天才行。”

    陈信喘息着道:“我知道,我吃不着摸摸还不行吗?”

    文丹溪怜惜的抚着他的脸,轻轻的朝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悄声说道:“以后我会好好的补偿你。”

    陈信一阵激动,一骨碌坐起来,舔着唇说道:“娘子,你说话可得算话。”

    文丹溪笑着倒在他怀里,频频点头。陈信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最近他在脑子里又演练了不少兵法,到时候都要用上派场才好。

    陈信天天掰着手指头算计日子,弄得陈府的下人们偷偷议论着:“哎,你们看到没,咱们将军怎么学算命了,天天掐指卜卦。”

    有人接道:“看样子不像是算卦。”

    ……

    陈信要是知道这些,不气乐才怪。

    九月二十是陈梓坤的满月。陈季雄提前两天把礼物送了过来。本来按文丹溪的意思是简单的办一下就行了。谁知几个弟兄却不依,毕竟,这可是他们五弟兄的第一个孩子。破虏军的将领们更是早早的来到,士兵们也换着班前来道贺。由于天气晴好,文丹溪让春芳给梓坤穿好衣服抱出来走走。众人看着这个白嫩可爱的小宝宝,忍不住上前来逗弄。小家伙长相英气勃勃,不知道的都以为是个男孩子。陈信听到众人的夸奖,特意从春芳手中接过孩子,在人群中转了一圈,最后又在刀疤脸和秦元等人面前显摆:“来来,都凑近些,让你们都沾些喜气。一看到我闺女,是光棍的立马能找到媳妇,没孩子的媳妇立马怀孕。”陈梓坤更是特别乖巧,不哭也不闹,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打量着众人。过了一会儿,她似乎看累了,豪迈的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呼呼睡去了。陈信很不舍的把她交给奶娘。自己继续向众人夸奖自己的闺女。

    当日,众人开怀痛饮,再一次将陈信灌个酩酊大醉。酒席散后,文丹溪扶着他回房。陈信一边走着一边嘟囔着:“那个讨厌的二弟,我看他是欠扁!别人都是从里到外的高兴,就他不一样。生女儿怎么了。

    我闺女将来比别人家的儿子都强上百倍。还说让我赶紧生个儿子,他说得轻巧,生孩子是那么容易的事吗?有本事他自己生一个去……”

    满月一过,陈信觉得自己越发有盼头了。那一双如狼一样的目光一得空就紧盯着文丹溪不放,大有把她拆吃入腹的气势。她甚至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文丹溪觉得头皮发麻。最后不得不提醒他要注意一些。

    陈信却理直气壮的辩解道:“我过过眼瘾还不行吗?”

    在文丹溪生产后的第四十天后,她彻底而痛快的洗了个澡。这些天都是用擦澡,她快别扭死了。当她在洗第三面时,就听见一个不好怀意的声音在门外叫道:“娘子,我进去给你擦擦背吧。”这绝对是黄鼠狼给[粗俗词语过滤-#0022]年,不安好心。她才不上他的当呢。

    “二信,不用了。你快去洗个澡吧。”

    “我早在军营就洗了。”校场旁边就有几个大澡堂,定时开放,用的是类似于现代淋浴的方式,这还是文丹溪发明的。士兵们训练后可以去冲澡。这一举措自然受到热烈的欢迎。如今文丹溪的身份在军中快超过陈信了。她虽然做的都是一些小事,但保不住深入人心啊。人的生活不都是由一堆小事组成的吗?每每提及此,陈信就一脸的骄傲和得意。

    陈信在门外像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文丹溪不紧不慢的洗着,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他越急,她越不让他上手。

    等她磨够了洋功,终于推门出去的时候,就发现陈信全身早已脱得精光,一双眼睛急得发红。文丹溪心中不由得突突直跳。陈信像饿狼扑羊一样,将她拦腰抱起,飞一样的向床上跑去。然后利落的将鞋子一蹬,和她一起滚上到床上去..........

“娘子,我的技艺没退步吧?”陈信舔着干燥的嘴唇哑着声音问道。文丹溪不用睁眼,也能看到他那汗津津的额头上写着“求肯定”三个大字。

    她没让他失望,闭着眼睛,娇声答道:“没,还进步了。”

    “呵呵。功夫不负有心人。”陈信得意的傻笑着。文丹溪紧紧的搂住他。

    歇了一小会儿,陈信又想重振旗鼓、卷土重来。

    他的脸挨着她的脸,拉长声音可怜兮兮的叫道:“娘子,我快忍了一年了。你说过的,要好好补偿我的。”文丹溪轻声嗯了一声:“今晚随你的便。”

    “好好。”陈信一骨碌爬起来,提枪上阵,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杀。

    “娘子,我定让你告饶不可。‘

    文丹溪也不甘示弱:“有本事你试试,累死你累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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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4-2014 11: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四章 团聚


    十几天后,白家果然匆匆忙忙的把李冰雁的一双儿女带了过来。两个孩子跟文丹溪的侄子侄女差不多年纪,看上去比他们两人还乖巧懂事。女孩叫白灵,男孩叫白显。两人长的都像玉娃娃似的。李冰雁见到阔别许久的儿女,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两个孩子一起跟着小声哭泣。特别是女儿白灵,拽着母亲的袖子不肯松手,抽抽噎噎的说道:“他们都说娘亲死了,可灵儿不信,娘亲不会扔下灵儿和哥哥的。灵儿一问他们就吼灵儿。”李冰雁闻言,哭得越发厉害了。在场的人也有不少跟着落泪。

    白家已将孩子送来,白有诚夫妇也该放了。但对于这件事,大伙看法不一,按陈信的想法,干脆将两人投到河里喂王八算了。但李冰雁却仍是坚持要放了他们。按她的话说,他们两人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况且陈信已经事前答应了要用孩子来交换,不能出尔反尔。陈信听到前面一句话,很不以为然。听到后面一句话,又想想义父的教诲,只好同意把两人给放了。

    白有诚被放出来后,坚决要见自己的一双儿女一面。李冰雁征求两个孩子的意见。白灵有点犹豫,她习惯性的看向哥哥等他拿主意,白显则绷着小脸,思索良久,最后严肃而坚定的摇头道:“娘亲,我不见。让他走吧。”

    白有诚听到传话后,却不相信不是孩子不肯见自己,反而一口咬定是李冰雁拦着不让他见。对于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文丹溪也有一种想把他投河喂王八的冲动。白显听说后,皱着眉头,一针见血的说道:“娘亲,您别生气。我太了解他了,他喜欢把什么错误都推到别人头上,从来不肯反省自己。”李冰雁目光复杂的看着儿子,不由得暗暗嘲笑自己,她与他夫妻七年,却只在最后头关头才看清他的为人。而儿子,小小的年纪却早就看穿了他。

    白家一家狼狈不堪的逃出了易州,李冰雁母子三人仍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文丹溪走过来抱着白显问道:“显儿,路上累不累?”白显摇摇头,一板一眼的答道:“禀文姨,显儿一点都不累。”文丹溪爱怜的抚着他的小脸,这孩子才七岁多点,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直绷着小脸,不苟言笑,一副极有主意的模样。怕是经受了不少磨难才这样吧。

    李冰雁在众人的劝慰下,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到陈信秦元他们面前,深深的施了礼道:“我们母子三人谢谢你们两位,这满肚子感激的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陈信连忙伸手去扶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说道:“大姐千万别客气,这点小事算什么。你要早说,我老早就让人把孩子给抢回来了。”

    秦元也温文尔雅的笑着,目光充满暖意的看着母子三人,好生劝慰了一番。

    李冰雁接着又让两个孩子叫人,两人倒也不怕生,脆生生的叫陈信为姨夫,叫秦元和刀疤脸为伯伯。特别是白灵,还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歪着小脑袋

    ,好奇的看着陈信和秦元,用软糯的童音说道:“姨夫,伯伯,我们在路上时,那些人都说我们要来土匪窝了,还说你们好凶好凶。可是灵儿看你们一点都不凶。”白显蹙着小眉头赶紧给妹妹使眼色。白灵根本没看见,仍自顾自的说个不住。

    众人听到这童真稚语,不由得大笑起来。

    白显看了看众人的脸色,突然挣脱了母亲的手,迈着方步走到陈信秦元面前,像小大人似的弯腰行礼,他拱着手,老气横秋的说道:“舍妹年幼无知,又自小娇惯,说话放肆,还望姨夫和伯伯大人不要介意,白显回去后一定和母亲一时严加管教。”

    众人愣了一下,再次哄堂大笑起来。李冰雁则是连笑边哭。想必儿子在这一年多来没少受苦,她在家时儿子虽然比别的孩子早熟些,但至少还有孩子的天真烂漫,哪像如今这样,跟个小老头似的。白显看着众人这样,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文丹溪赶紧招手叫雪松雪贞过来陪他们俩玩耍,四人相纪相仿,应该能玩到一起。雪松雪贞也很高兴有了玩伴,当下便大方的把自己的玩具和零食都贡献了出来。白灵和雪贞很快就聊上,叽叽喳唱歌的说个不停。只有白显,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雪松试探着搭了几次话,他问什么,白显答什么。而且答的内容让人啼笑皆非。

    雪松问他:“你喜欢玩什么?”

    白显一脸严肃的答道:“古人云,玩物丧志,我们男人多读书才是正事。”

    雪松抓抓头发,似懂非懂的点头,接着扬扬手中的弹弓问道:“你会用它打小鸟吗?”

    白显一板一眼的答曰:“古人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飞禽走兽皆有性灵,怎可滥杀无辜。”

    雪松求救似的看着姑姑,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为什么这位小哥哥的话这么难懂呢。

    文丹溪忍着笑,悄悄对他说道:“哥哥刚来,有些怕生。你要多多跟他说话,慢慢就熟了。”雪松频频点头答应。

    四个孩子在一旁玩耍,大人们则坐着说话。文丹溪敏锐的注意到,秦元和李冰雁看向彼此的目光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看来,两人终于有些进展了。

    众人闲叙了一会儿,文丹溪便让李冰雁带着孩子回房歇息。小孩子就是熟得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个小姑娘已是无话不谈了。雪松和白显虽然不像两个妹妹那样,但也算是熟识了。李冰雁带着两人回房的时候,白灵还依依不舍的拽着雪贞不肯放手。最后,李冰雁干脆带着四个孩子回房去午睡。

    不多一会儿,众人纷纷散去。陈信也紧随着文丹溪一起回房。

    文丹溪边走连劝陈信:“如今孩子也生了,月子也过了。你该把心思放到正事上了。不然什么都叫二弟挑着,时间长了他也吃不消的。”

    陈信一脸无奈:“娘子,我都是当爹的人了能不知道这些事吗?这几天我一直在跟义父派来的那些文人谈论军国大事。”

    “哦?”

    陈信侃侃而谈道:“那个周通的建议说,我们若想遏制鞑子的进攻,最好的是把辽西给占了。他还说辽西不但关隘险要,而且土地肥沃,可惜的是那些鞑子们不会耕种,只知道放牧。我们若是占了这些地方,再移民开荒,不但能开疆拓土,还能极为有限的阻止鞑子进攻中原。他们以后再想来打秋风非得绕远路不可。”

    “这倒是个好主意。如今我们的西南边是袁氏在占着,而且他们经营数年,我们不好插手。临近的东边,也早有人占着,中原江南这些富庶的地区更别提,那是兵家必争之地。真叫是朝属秦暮属楚,城头变换代王旗。一是不好打,二是占了也守不住。倒是辽西这块地方比较好。反正鞑子是我们的大敌,我们向前进一点,他们就得退一点。慢慢的削弱他们,何乐而不为。”

    陈信听了文丹溪鞭辟入里的分析不由得连连点头,自家娘子就是聪明。说什么都是头头是道。

    两人回房之后,奶娘就抱着吃得饱饱的小梓坤进来了。陈信笑着接过来,抱在怀里逗她玩耍。小梓坤伊伊呀呀的乱叫着,肥白的小胳膊一挣一挣的。逗弄了一会儿,陈信动作轻柔的把女儿放到旁边的摇篮里摇着她睡觉。他哄完女儿,转过来又来哄媳妇。

    “娘子,今天吴师爷他们又夸你来着。”

    “是吗?”文丹溪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陈信半闭着眼睛,用手轻拍她的背部继续说道:“他们说,今年的秋粮收成都报上来了,比往年多了几倍,特别是番薯和苞谷,亩产都特别高。百姓们都交口称赞。咱们再不怕饥荒了。吴师爷他们还说,明年会在秦州霸州推广种植……”文丹溪认真听着,可是眼皮却越来越沉。朦朦胧胧中,她只听到萝卜二字,她便含糊不清的答道:“嗯,院里的萝卜也该拔了,我让人腌萝卜干吃。”

    文丹溪的话音刚落,就觉得胸部被陈信的狼爪子抓了一把。接着他狠狠的报复性的咬着她的唇。然后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胯间,文丹溪才恍然明白,原来,他说的是这根“萝卜”。

    十几天后,白家果然匆匆忙忙的把李冰雁的一双儿女带了过来。两个孩子跟文丹溪的侄子侄女差不多年纪,看上去比他们两人还乖巧懂事。女孩叫白灵,男孩叫白显。两人长的都像玉娃娃似的。李冰雁见到阔别许久的儿女,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两个孩子一起跟着小声哭泣。特别是女儿白灵,拽着母亲的袖子不肯松手,抽抽噎噎的说道:“他们都说娘亲死了,可灵儿不信,娘亲不会扔下灵儿和哥哥的。灵儿一问他们就吼灵儿。”李冰雁闻言,哭得越发厉害了。在场的人也有不少跟着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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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已将孩子送来,白有诚夫妇也该放了。但对于这件事,大伙看法不一,按陈信的想法,干脆将两人投到河里喂王八算了。但李冰雁却仍是坚持要放了他们。按她的话说,他们两人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况且陈信已经事前答应了要用孩子来交换,不能出尔反尔。陈信听到前面一句话,很不以为然。听到后面一句话,又想想义父的教诲,只好同意把两人给放了。

    白有诚被放出来后,坚决要见自己的一双儿女一面。李冰雁征求两个孩子的意见。白灵有点犹豫,她习惯性的看向哥哥等他拿主意,白显则绷着小脸,思索良久,最后严肃而坚定的摇头道:“娘亲,我不见。让他走吧。”

    白有诚听到传话后,却不相信不是孩子不肯见自己,反而一口咬定是李冰雁拦着不让他见。对于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文丹溪也有一种想把他投河喂王八的冲动。白显听说后,皱着眉头,一针见血的说道:“娘亲,您别生气。我太了解他了,他喜欢把什么错误都推到别人头上,从来不肯反省自己。”李冰雁目光复杂的看着儿子,不由得暗暗嘲笑自己,她与他夫妻七年,却只在最后头关头才看清他的为人。而儿子,小小的年纪却早就看穿了他。

    白家一家狼狈不堪的逃出了易州,李冰雁母子三人仍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文丹溪走过来抱着白显问道:“显儿,路上累不累?”白显摇摇头,一板一眼的答道:“禀文姨,显儿一点都不累。”文丹溪爱怜的抚着他的小脸,这孩子才七岁多点,就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直绷着小脸,不苟言笑,一副极有主意的模样。怕是经受了不少磨难才这样吧。

    李冰雁在众人的劝慰下,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到陈信秦元他们面前,深深的施了礼道:“我们母子三人谢谢你们两位,这满肚子感激的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陈信连忙伸手去扶她,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说道:“大姐千万别客气,这点小事算什么。你要早说,我老早就让人把孩子给抢回来了。”

    秦元也温文尔雅的笑着,目光充满暖意的看着母子三人,好生劝慰了一番。

    李冰雁接着又让两个孩子叫人,两人倒也不怕生,脆生生的叫陈信为姨夫,叫秦元和刀疤脸为伯伯。特别是白灵,还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歪着小脑袋

    ,好奇的看着陈信和秦元,用软糯的童音说道:“姨夫,伯伯,我们在路上时,那些人都说我们要来土匪窝了,还说你们好凶好凶。可是灵儿看你们一点都不凶。”白显蹙着小眉头赶紧给妹妹使眼色。白灵根本没看见,仍自顾自的说个不住。

    众人听到这童真稚语,不由得大笑起来。

    白显看了看众人的脸色,突然挣脱了母亲的手,迈着方步走到陈信秦元面前,像小大人似的弯腰行礼,他拱着手,老气横秋的说道:“舍妹年幼无知,又自小娇惯,说话放肆,还望姨夫和伯伯大人不要介意,白显回去后一定和母亲一时严加管教。”

    众人愣了一下,再次哄堂大笑起来。李冰雁则是连笑边哭。想必儿子在这一年多来没少受苦,她在家时儿子虽然比别的孩子早熟些,但至少还有孩子的天真烂漫,哪像如今这样,跟个小老头似的。白显看着众人这样,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文丹溪赶紧招手叫雪松雪贞过来陪他们俩玩耍,四人相纪相仿,应该能玩到一起。雪松雪贞也很高兴有了玩伴,当下便大方的把自己的玩具和零食都贡献了出来。白灵和雪贞很快就聊上,叽叽喳唱歌的说个不停。只有白显,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雪松试探着搭了几次话,他问什么,白显答什么。而且答的内容让人啼笑皆非。

    雪松问他:“你喜欢玩什么?”

    白显一脸严肃的答道:“古人云,玩物丧志,我们男人多读书才是正事。”

    雪松抓抓头发,似懂非懂的点头,接着扬扬手中的弹弓问道:“你会用它打小鸟吗?”

    白显一板一眼的答曰:“古人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飞禽走兽皆有性灵,怎可滥杀无辜。”

    雪松求救似的看着姑姑,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为什么这位小哥哥的话这么难懂呢。

    文丹溪忍着笑,悄悄对他说道:“哥哥刚来,有些怕生。你要多多跟他说话,慢慢就熟了。”雪松频频点头答应。

    四个孩子在一旁玩耍,大人们则坐着说话。文丹溪敏锐的注意到,秦元和李冰雁看向彼此的目光似乎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看来,两人终于有些进展了。

    众人闲叙了一会儿,文丹溪便让李冰雁带着孩子回房歇息。小孩子就是熟得快,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两个小姑娘已是无话不谈了。雪松和白显虽然不像两个妹妹那样,但也算是熟识了。李冰雁带着两人回房的时候,白灵还依依不舍的拽着雪贞不肯放手。最后,李冰雁干脆带着四个孩子回房去午睡。

    不多一会儿,众人纷纷散去。陈信也紧随着文丹溪一起回房。

    文丹溪边走连劝陈信:“如今孩子也生了,月子也过了。你该把心思放到正事上了。不然什么都叫二弟挑着,时间长了他也吃不消的。”

    陈信一脸无奈:“娘子,我都是当爹的人了能不知道这些事吗?这几天我一直在跟义父派来的那些文人谈论军国大事。”

    “哦?”

    陈信侃侃而谈道:“那个周通的建议说,我们若想遏制鞑子的进攻,最好的是把辽西给占了。他还说辽西不但关隘险要,而且土地肥沃,可惜的是那些鞑子们不会耕种,只知道放牧。我们若是占了这些地方,再移民开荒,不但能开疆拓土,还能极为有限的阻止鞑子进攻中原。他们以后再想来打秋风非得绕远路不可。”

    “这倒是个好主意。如今我们的西南边是袁氏在占着,而且他们经营数年,我们不好插手。临近的东边,也早有人占着,中原江南这些富庶的地区更别提,那是兵家必争之地。真叫是朝属秦暮属楚,城头变换代王旗。一是不好打,二是占了也守不住。倒是辽西这块地方比较好。反正鞑子是我们的大敌,我们向前进一点,他们就得退一点。慢慢的削弱他们,何乐而不为。”

    陈信听了文丹溪鞭辟入里的分析不由得连连点头,自家娘子就是聪明。说什么都是头头是道。

    两人回房之后,奶娘就抱着吃得饱饱的小梓坤进来了。陈信笑着接过来,抱在怀里逗她玩耍。小梓坤伊伊呀呀的乱叫着,肥白的小胳膊一挣一挣的。逗弄了一会儿,陈信动作轻柔的把女儿放到旁边的摇篮里摇着她睡觉。他哄完女儿,转过来又来哄媳妇。

    “娘子,今天吴师爷他们又夸你来着。”

    “是吗?”文丹溪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陈信半闭着眼睛,用手轻拍她的背部继续说道:“他们说,今年的秋粮收成都报上来了,比往年多了几倍,特别是番薯和苞谷,亩产都特别高。百姓们都交口称赞。咱们再不怕饥荒了。吴师爷他们还说,明年会在秦州霸州推广种植……”文丹溪认真听着,可是眼皮却越来越沉。朦朦胧胧中,她只听到萝卜二字,她便含糊不清的答道:“嗯,院里的萝卜也该拔了,我让人腌萝卜干吃。”

    文丹溪的话音刚落,就觉得胸部被陈信的狼爪子抓了一把。接着他狠狠的报复性的咬着她的唇。然后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胯间,文丹溪才恍然明白,原来,他说的是这根“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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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攻城


    文丹溪本以为自此以后他们跟白家再无交集。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两天后,白家的一个老家丁竟然又灰头灰脑的跑回来,在陈府门前长跪不起,苦苦哀求文丹溪去救他家少爷和夫人。

    文丹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让春草仔细去询问他怎么回事。春草很快回来禀报说,原来是白有诚一伙人刚出易州不久就被一帮贼寇给抢劫了。他们不但把白家的财物抢个精光,还把白有诚的妻子钱氏抢上山当压寨夫人去了,白有诚则被打个半死。白家的人自然而然的怀疑是陈信动的手脚。不过,他们吃了一次亏倒也学乖了,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却没敢说出来。几个仆人思来想去没一点办法,只得忍耻前来向陈府求救。

    文丹溪开始也想着是不是陈信干的,毕竟他有过前科。但她听到钱氏也被抢上山时,便立即否定了。陈信的手下从不抢女人。她本想不管这事,想了想,还是决定找李冰雁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李冰雁听罢,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毅然说道:“妹妹,这事咱们别管。之前放了他,是出于信义,我们事先答应好的,不能失信于人。但他们已出了易州,至于遭谁抢劫,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况且,如今我的两个孩儿已回到了我身边,那姓白的于我就是个陌生人。他是生是死都跟我无关!”文丹溪颇为欣赏的看了李冰雁一眼,她本以为她会念着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想法,替白有诚求情呢。

    李冰雁似乎看出了文丹溪的想法,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如果说一年前我对白有诚是心寒,那么如今我就是心死外加怨恨。我们七年的夫妻之情在他眼里一文钱都不值。我被逼得背井离乡还不够,他竟然还和那个恶妇一起当众羞辱我,恨不得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我的脸皮够厚,若不是有妹妹妹夫等人在一旁劝着,也许我早就一死了之了。而且,”

    李冰雁说到最后一句,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而且,他竟然任由那个毒妇虐待我的孩子,他们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纵使我有错,可我的孩子有什么错,我的灵儿和显儿从来都是最乖巧的……”李冰雁说着又忍不住开始抽泣起来。

    文丹溪长长的叹息一声,果然是有后妈就有后爹。怪不得两个孩子这么乖巧懂事,他们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早熟。文丹溪又软语安慰了她一番。听了李冰雁的这番话后,她处理起事情来再无任何负担,她立即让人把白家家丁赶将出去,并不准他们再进易州城,至于白有诚夫妇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她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十分仁慈,怎么可能还去以德报怨!

    陈信回来听说这件事后,不由得拍手称快。他本来就对放走这两人感觉不忿,真是苍天有眼,刚好出了这档子事,真是太遂他的心了。

    陈信恨恨地说道:“冰雁还说姓白的罪不至死,我看他就是该死。他前面的做为我就不说了,就说眼前这事,他娘的还是有卵的爷们吗?自己的发妻都这样了,换了有点情意的,心疼自责都来不及。他竟然还想上前来踩一脚,他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娘子,你别以为只能用刀才能杀人,他们这样的人就是杀人不见血,可怕的是他杀了人还觉得自己做得对。”文丹溪点点头,她发现陈信的话虽然朴实,但有时候还真包含着至理。她不由得明媚的一笑道:“二信,我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的。说出来的挺有道理的。”

    陈信听到妻子的夸奖,顿时双眼放光,嘴角上扬,得意的昂头笑道:“以前我义父的一个很有学问的朋友也这么说我,他说我看什么事都不拐弯。”两人说着话,文丹溪心情颇好的挥手让人摆饭。两人一起吃完了饭,照例让奶娘把孩子抱进来逗弄。

    小梓坤倒是很乖,每日吃饱了就是睡。很少哭闹。夜里也不尿床。精神好时,就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处好奇的看着。后来杜氏说这一点也随她爹,陈信小时候也是吃了就睡,从不哭闹。文丹溪再一次担心,这孩子的性格像她爹。她很难想像,若是一个女孩子有这种性格会是什么情形。陈信一听说女儿像自己,心中的那得意劲真是无以言表。

    陈信捧着小梓坤,对着女儿说道:“宝贝闺女,你随爹爹就对了,长大了爹爹教你学武艺,将来,你也找一个像你娘这样的女婿,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就行了。爹爹再把怎么把娘弄到手这门独门学问也交给你,你一辈子就安然无忧啰……”文丹溪听着陈信的自言自语,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才好。

    李冰雁自从两个孩子回到自己身边后,脸上的笑容便逐渐多了起来。她每日忙完便带着四个孩子读书写字,有时一起来看文丹溪和小梓坤,四个孩子更是对于小梓坤稀罕的不得了,团团的围着她转,哪怕是梓坤的一个呵欠也能引起他们的惊呼。就连小老头似的白显在梓坤面前也会流露出少许的笑容。

    小梓坤满月没多久,秦元和他的幕僚们便开始筹划出征辽西的事宜。关于这些陈信回来时都会告诉文丹溪。文丹溪也明白,在乱世之中,不思进取的结果就是被他人吞并。现在由于他们地处边陲,靠近胡地,鞑子时来侵扰,谁也没想到要接手这个烫手山芋。再加上他们行事一向低调,当别人随便拉起几千人就敢称王称帝的时候,他们一直延用梁景帝敕封的称号。是以,易州一直都没引起天下人的注意。

    但将来随着易州等地的发展壮大,早晚会引来其他们反王的觊觎。在这之前,他们必须要积蓄强大的力量一旦情况有变,他们才能得以自保。陈信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这个二货,自从当了父亲之后,竟然真的成熟了许多。每天勤勤恳恳的练兵、兢兢业业的处理公务,有了空还向那些幕僚们学习兵法政务。从不迟到早退。这一点秦元十分满意,对此,他还委婉的夸奖文丹溪教夫有方。

    这年的十月上旬,一切准备就绪后,陈信在周通的陪同下,率领六万大军突袭辽西重镇代州。

    东虏没料到破虏军竟然主动进攻,因为除了大梁建国初期外,在战事上一直都是他们处于主动进攻的地位。代州的守军被破虏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周通的运筹下,破虏军用了五天就攻下了这座辽西第一重镇。

    破虏军攻克代州后,开始大张旗鼓的招纳当地的汉人。一时间,东虏各大部落的俘虏和汉人奴仆逃走无数。以前这些俘虏和奴仆之所以不敢逃,就是因为代州在鞑子手中,这是他们返回中原故土最近的路径。其他的路线虽然也能绕回来,但是一是路途遥远,二是沿途要经过很多鞑子部落,难度极大。如今代州回到了汉人手中,他们怎能不逃!

    这下代州不用从别地去调遣百姓开荒,直接就地取材。更让东虏各部落头疼的是,破虏军将鞑子的无赖打法学了个炉火纯青,他们经常派小股骑兵抢劫骚扰那些落单的鞑子,少则歼之,多了就逃。更别提那些牛羊马匹,破虏军是见了就抢。当鞑子的大队人马来攻城时,他们明智的躲入城中坚守不出,用滚木镭石、开水药粪一起招呼敌军。代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鞑子围攻数日死伤无数,只得无功而返。可是他们刚离开没多远,破虏军竟又大开城门冲着敌军后阵一阵砍杀,等到敌方摆开阵势准备决战时,他们又麻溜的躲入了城中,仍然坚守不出。这样的战术不厌其烦的上演着,鞑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奈何不得。

    这些事情,都被陈信一一写进信里告诉文丹溪。这家伙的认字数量不但大幅度增加,文笔也越来越好,从一开始的词不达意到清晰流畅再到现在的生动形象,一路飞快的进步。文丹溪在回信中表示了赞扬。陈信自然是乐不可支,而且含蓄而得意的表达了自己有著书立说的愿望。文丹溪看后,不由得喷饭。

    陈信在代州呆了一个多月,秦元又派了两个可靠的人去守城,让陈信返回易州。这也是周通建议的,他对秦元说,陈信这人悍勇,长于进攻,但不善于防守。而代州主要就在于守城。若是继续让陈信守城,时间一长就怕他经不住鞑子的辱骂刺激,一怒之下出城与鞑子决战,那时将悔之晚矣。文丹溪听到这话,不得不佩服这个周通,他的洞察力比以此著称的韩师爷还要胜上一筹。

    破虏军攻下代州后,军中有不少将领叫嚣着要继续攻城,趁机扩大地盘,却被周通和秦元否决了。两人一致认为,眼下时机还不成熟。众将虽然不大服气,但也只得听两人的。在此之后,秦元和周通韩师爷等人费尽心思制定出一系列兴利除弊的措施。包括劝课农桑、轻徭薄赋、招抚流民、鼓励开荒、保护商人等等十几条措施。对于这些,文丹溪知道自己是个门外汉,而且她所知道的那一鳞半爪的现代知识还不一定适应古代社会,所以她对这些措施只是仔细看看,有时也会提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稍加完善。

    陈信一看文丹溪所加的几个细节,顿时一脸喜悦:“我家娘子就是聪明。你加的都是我们想不到的。怪不得周军师屡次夸娘子细心聪慧。”文丹溪淡然一笑。在陈信眼里,她似乎什么都值得夸上一夸。

    陈信夸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娘子,你该怎样就怎样,千万别被外头那些传言拘住了手脚。”

    文丹溪一怔,忙问道:“什么传言,我怎么不知道?”

    陈信挠挠头,干笑道:“那啥也没啥,就是有人说我太笨,娘子太聪明之类的话。”文丹溪心中一紧,竟会有这种传言吗?不过,稍一细想,这也不能理解,在几千年后的现代中国,绝大多数男人仍然接受不了妻子比自己能干的事实。她记得父亲单位的一个女领导的丈夫提出离婚的理由就是那位女领导太能干了,损害了他做为男人的尊严。可怕的是,他们单位的很多人私下里都认为那位女领导的丈夫做得对,谁让那个女领导只顾事业不顾家庭呢。谁叫她一个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偏偏跟一帮男人争权夺利呢。

    她记得父亲当时给这人的评价是:这个男人太没气量了。竟然心胸狭窄到去跟自己的枕边人去较量。如果他觉得自己有本事就去奋力拼搏呗,谁也没拦着他。如果没那个本事就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呗,自己没上进心偏偏还拦着不让妻子上进,还叫嚷着什么伤了男人的自尊,真叫人可发一笑。现在,难道她和陈信也面临这样的问题了。文丹溪脸上神情变幻不定,陈信不由得一阵紧张。他忙拽拽她的衣袖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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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丹溪苦笑着摇摇头,她沉吟稍倾,抬头认真的问道:“二信,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陈信愣了一下,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有什么可想的,他们说就让说去呗。不就是妒忌我找了个聪慧媳妇吗?我要是找个笨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的,你看还有人说这些不!”

    “扑哧。”二信的思维真的无人能理解。

    陈信想了想,又接着安慰她:“娘子,你可别多心。我真的无所谓。我义父教过我,男子汉大丈夫,没钱没才都没关系,千万不能没有气量。我虽没有义父的气量,但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跟自己的娘子比较,那是爷们该干的吗?我若是真介意这些话,我当初就会找一个五弟妹那样的女子。”陈信的话音刚落,文丹溪就主动扑上去抱住他乱啃一气,嘴里还说道:“二信,你真好。”陈信愣了一下,刚要趁机揩油,就听春草在外门禀道:“将军、夫人,陈六子说周先生要见将军,还有……老夫人来看夫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文丹溪本以为自此以后他们跟白家再无交集。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仅仅两天后,白家的一个老家丁竟然又灰头灰脑的跑回来,在陈府门前长跪不起,苦苦哀求文丹溪去救他家少爷和夫人。

    文丹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让春草仔细去询问他怎么回事。春草很快回来禀报说,原来是白有诚一伙人刚出易州不久就被一帮贼寇给抢劫了。他们不但把白家的财物抢个精光,还把白有诚的妻子钱氏抢上山当压寨夫人去了,白有诚则被打个半死。白家的人自然而然的怀疑是陈信动的手脚。不过,他们吃了一次亏倒也学乖了,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却没敢说出来。几个仆人思来想去没一点办法,只得忍耻前来向陈府求救。

    文丹溪开始也想着是不是陈信干的,毕竟他有过前科。但她听到钱氏也被抢上山时,便立即否定了。陈信的手下从不抢女人。她本想不管这事,想了想,还是决定找李冰雁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李冰雁听罢,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最后毅然说道:“妹妹,这事咱们别管。之前放了他,是出于信义,我们事先答应好的,不能失信于人。但他们已出了易州,至于遭谁抢劫,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况且,如今我的两个孩儿已回到了我身边,那姓白的于我就是个陌生人。他是生是死都跟我无关!”文丹溪颇为欣赏的看了李冰雁一眼,她本以为她会念着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的想法,替白有诚求情呢。

    李冰雁似乎看出了文丹溪的想法,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如果说一年前我对白有诚是心寒,那么如今我就是心死外加怨恨。我们七年的夫妻之情在他眼里一文钱都不值。我被逼得背井离乡还不够,他竟然还和那个恶妇一起当众羞辱我,恨不得置我于死地。若不是我的脸皮够厚,若不是有妹妹妹夫等人在一旁劝着,也许我早就一死了之了。而且,”

    李冰雁说到最后一句,眼中闪过一丝怒火:“而且,他竟然任由那个毒妇虐待我的孩子,他们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纵使我有错,可我的孩子有什么错,我的灵儿和显儿从来都是最乖巧的……”李冰雁说着又忍不住开始抽泣起来。

    文丹溪长长的叹息一声,果然是有后妈就有后爹。怪不得两个孩子这么乖巧懂事,他们是被逼无奈,不得不早熟。文丹溪又软语安慰了她一番。听了李冰雁的这番话后,她处理起事情来再无任何负担,她立即让人把白家家丁赶将出去,并不准他们再进易州城,至于白有诚夫妇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她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十分仁慈,怎么可能还去以德报怨!

    陈信回来听说这件事后,不由得拍手称快。他本来就对放走这两人感觉不忿,真是苍天有眼,刚好出了这档子事,真是太遂他的心了。

    陈信恨恨地说道:“冰雁还说姓白的罪不至死,我看他就是该死。他前面的做为我就不说了,就说眼前这事,他娘的还是有卵的爷们吗?自己的发妻都这样了,换了有点情意的,心疼自责都来不及。他竟然还想上前来踩一脚,他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娘子,你别以为只能用刀才能杀人,他们这样的人就是杀人不见血,可怕的是他杀了人还觉得自己做得对。”文丹溪点点头,她发现陈信的话虽然朴实,但有时候还真包含着至理。她不由得明媚的一笑道:“二信,我有时候觉得你挺聪明的。说出来的挺有道理的。”

    陈信听到妻子的夸奖,顿时双眼放光,嘴角上扬,得意的昂头笑道:“以前我义父的一个很有学问的朋友也这么说我,他说我看什么事都不拐弯。”两人说着话,文丹溪心情颇好的挥手让人摆饭。两人一起吃完了饭,照例让奶娘把孩子抱进来逗弄。

    小梓坤倒是很乖,每日吃饱了就是睡。很少哭闹。夜里也不尿床。精神好时,就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处好奇的看着。后来杜氏说这一点也随她爹,陈信小时候也是吃了就睡,从不哭闹。文丹溪再一次担心,这孩子的性格像她爹。她很难想像,若是一个女孩子有这种性格会是什么情形。陈信一听说女儿像自己,心中的那得意劲真是无以言表。

    陈信捧着小梓坤,对着女儿说道:“宝贝闺女,你随爹爹就对了,长大了爹爹教你学武艺,将来,你也找一个像你娘这样的女婿,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就行了。爹爹再把怎么把娘弄到手这门独门学问也交给你,你一辈子就安然无忧啰……”文丹溪听着陈信的自言自语,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才好。

    李冰雁自从两个孩子回到自己身边后,脸上的笑容便逐渐多了起来。她每日忙完便带着四个孩子读书写字,有时一起来看文丹溪和小梓坤,四个孩子更是对于小梓坤稀罕的不得了,团团的围着她转,哪怕是梓坤的一个呵欠也能引起他们的惊呼。就连小老头似的白显在梓坤面前也会流露出少许的笑容。

    小梓坤满月没多久,秦元和他的幕僚们便开始筹划出征辽西的事宜。关于这些陈信回来时都会告诉文丹溪。文丹溪也明白,在乱世之中,不思进取的结果就是被他人吞并。现在由于他们地处边陲,靠近胡地,鞑子时来侵扰,谁也没想到要接手这个烫手山芋。再加上他们行事一向低调,当别人随便拉起几千人就敢称王称帝的时候,他们一直延用梁景帝敕封的称号。是以,易州一直都没引起天下人的注意。

    但将来随着易州等地的发展壮大,早晚会引来其他们反王的觊觎。在这之前,他们必须要积蓄强大的力量一旦情况有变,他们才能得以自保。陈信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这个二货,自从当了父亲之后,竟然真的成熟了许多。每天勤勤恳恳的练兵、兢兢业业的处理公务,有了空还向那些幕僚们学习兵法政务。从不迟到早退。这一点秦元十分满意,对此,他还委婉的夸奖文丹溪教夫有方。

    这年的十月上旬,一切准备就绪后,陈信在周通的陪同下,率领六万大军突袭辽西重镇代州。

    东虏没料到破虏军竟然主动进攻,因为除了大梁建国初期外,在战事上一直都是他们处于主动进攻的地位。代州的守军被破虏军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周通的运筹下,破虏军用了五天就攻下了这座辽西第一重镇。

    破虏军攻克代州后,开始大张旗鼓的招纳当地的汉人。一时间,东虏各大部落的俘虏和汉人奴仆逃走无数。以前这些俘虏和奴仆之所以不敢逃,就是因为代州在鞑子手中,这是他们返回中原故土最近的路径。其他的路线虽然也能绕回来,但是一是路途遥远,二是沿途要经过很多鞑子部落,难度极大。如今代州回到了汉人手中,他们怎能不逃!

    这下代州不用从别地去调遣百姓开荒,直接就地取材。更让东虏各部落头疼的是,破虏军将鞑子的无赖打法学了个炉火纯青,他们经常派小股骑兵抢劫骚扰那些落单的鞑子,少则歼之,多了就逃。更别提那些牛羊马匹,破虏军是见了就抢。当鞑子的大队人马来攻城时,他们明智的躲入城中坚守不出,用滚木镭石、开水药粪一起招呼敌军。代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鞑子围攻数日死伤无数,只得无功而返。可是他们刚离开没多远,破虏军竟又大开城门冲着敌军后阵一阵砍杀,等到敌方摆开阵势准备决战时,他们又麻溜的躲入了城中,仍然坚守不出。这样的战术不厌其烦的上演着,鞑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奈何不得。

    这些事情,都被陈信一一写进信里告诉文丹溪。这家伙的认字数量不但大幅度增加,文笔也越来越好,从一开始的词不达意到清晰流畅再到现在的生动形象,一路飞快的进步。文丹溪在回信中表示了赞扬。陈信自然是乐不可支,而且含蓄而得意的表达了自己有著书立说的愿望。文丹溪看后,不由得喷饭。

    陈信在代州呆了一个多月,秦元又派了两个可靠的人去守城,让陈信返回易州。这也是周通建议的,他对秦元说,陈信这人悍勇,长于进攻,但不善于防守。而代州主要就在于守城。若是继续让陈信守城,时间一长就怕他经不住鞑子的辱骂刺激,一怒之下出城与鞑子决战,那时将悔之晚矣。文丹溪听到这话,不得不佩服这个周通,他的洞察力比以此著称的韩师爷还要胜上一筹。

    破虏军攻下代州后,军中有不少将领叫嚣着要继续攻城,趁机扩大地盘,却被周通和秦元否决了。两人一致认为,眼下时机还不成熟。众将虽然不大服气,但也只得听两人的。在此之后,秦元和周通韩师爷等人费尽心思制定出一系列兴利除弊的措施。包括劝课农桑、轻徭薄赋、招抚流民、鼓励开荒、保护商人等等十几条措施。对于这些,文丹溪知道自己是个门外汉,而且她所知道的那一鳞半爪的现代知识还不一定适应古代社会,所以她对这些措施只是仔细看看,有时也会提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稍加完善。

    陈信一看文丹溪所加的几个细节,顿时一脸喜悦:“我家娘子就是聪明。你加的都是我们想不到的。怪不得周军师屡次夸娘子细心聪慧。”文丹溪淡然一笑。在陈信眼里,她似乎什么都值得夸上一夸。

    陈信夸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她的脸色,试探着问道:“娘子,你该怎样就怎样,千万别被外头那些传言拘住了手脚。”

    文丹溪一怔,忙问道:“什么传言,我怎么不知道?”

    陈信挠挠头,干笑道:“那啥也没啥,就是有人说我太笨,娘子太聪明之类的话。”文丹溪心中一紧,竟会有这种传言吗?不过,稍一细想,这也不能理解,在几千年后的现代中国,绝大多数男人仍然接受不了妻子比自己能干的事实。她记得父亲单位的一个女领导的丈夫提出离婚的理由就是那位女领导太能干了,损害了他做为男人的尊严。可怕的是,他们单位的很多人私下里都认为那位女领导的丈夫做得对,谁让那个女领导只顾事业不顾家庭呢。谁叫她一个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偏偏跟一帮男人争权夺利呢。

    她记得父亲当时给这人的评价是:这个男人太没气量了。竟然心胸狭窄到去跟自己的枕边人去较量。如果他觉得自己有本事就去奋力拼搏呗,谁也没拦着他。如果没那个本事就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呗,自己没上进心偏偏还拦着不让妻子上进,还叫嚷着什么伤了男人的自尊,真叫人可发一笑。现在,难道她和陈信也面临这样的问题了。文丹溪脸上神情变幻不定,陈信不由得一阵紧张。他忙拽拽她的衣袖问道:“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了吗?”

    文丹溪苦笑着摇摇头,她沉吟稍倾,抬头认真的问道:“二信,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陈信愣了一下,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有什么可想的,他们说就让说去呗。不就是妒忌我找了个聪慧媳妇吗?我要是找个笨得不知道东西南北的,你看还有人说这些不!”

    “扑哧。”二信的思维真的无人能理解。

    陈信想了想,又接着安慰她:“娘子,你可别多心。我真的无所谓。我义父教过我,男子汉大丈夫,没钱没才都没关系,千万不能没有气量。我虽没有义父的气量,但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跟自己的娘子比较,那是爷们该干的吗?我若是真介意这些话,我当初就会找一个五弟妹那样的女子。”陈信的话音刚落,文丹溪就主动扑上去抱住他乱啃一气,嘴里还说道:“二信,你真好。”陈信愣了一下,刚要趁机揩油,就听春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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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敲打


    两人听到禀报,只好推门出去。文丹溪一眼就看到了杜氏正在门前的大树下徘徊着,她见到儿子出来,连忙笑着迎上来嘘寒问暖,陈信只是冲她点点头:“娘来看宝儿了,她睡着了。”说完,脚步也没顿一下就走了。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家娘子。文丹溪冲他笑着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快去快回。陈信这才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杜氏看着小夫妻极有默契的互动,再想想儿子对自己的冷淡,心中不由得酸溜溜的。

    文丹溪转过头来笑着招呼杜氏:“娘进来坐吧,梓坤睡着了,要一会儿才醒呢。这个小家伙整日除了吃就是睡。”

    杜氏淡淡地说道:“我不是来看梓坤的,是来找你说说话。”

    “哦。”文丹溪觉得杜氏的态度跟往日有些不一样,便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这一看,她立即找到了差别,以往杜氏来时,脸上总是挂着笑,对她说话也是带着含蓄的讨好。对院里的下人也是和颜悦色的。但今天不知怎么了,她的腰板挺得直直的,甚至直得有些僵硬,脸上的神色也很冷淡。给人的感觉是,她在拿腔作势,即极力想在她面前拿出婆婆的款儿来。

    文丹溪不由得好笑,估计是她的日子过顺了,想生事了。

    当下她不动声色的说道:“娘有什么话请说。”

    杜氏跟着她来到房中,直直的坐下,清清嗓子说道:“我听说你们文家也算是书香门第吧?”

    文丹溪微微一笑,答道:“外人虽这么说,但我们从不敢这么自称。我父亲和哥哥只是略识几个字而已。”

    杜氏很矜持的点点头:“那我们家立虎是高攀你了。”

    文丹溪觉得这话很不对味,她眉头微蹙,淡然说道:“什么高攀都不高攀的,我们俩当初都是穷苦人,婆婆说笑了。”

    杜氏却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家立虎娶你时已是个将军,怎么能算穷呢。”文丹溪哑然失笑,原来杜氏是正话反说,意思是自己高攀了她儿子呗。

    文丹溪向来不喜欢这种你猜我猜的文字游戏,便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婆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或是我和立虎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也请婆婆说出来,我们有则改之,无则勉之。”

    杜氏思索着,抿了一口茶,拿足了气势,最后才缓缓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说说话。昨儿个有人问我孙女的名字,她们都说梓坤这名字太像男孩子。本来长得就像男孩,再取这么一个名字,我觉着有些不妥当。”文丹溪心电念转,当初她和陈信给孩子取名时,直接就写信问陈季雄,根本没想到杜氏。看来,她是对此有些不满了。

    文丹溪脸上的笑容一敛,语调平缓的说道:“婆婆管她们怎么说,我们家的孩子想叫什么名难道还叫别人做主不成?”

    杜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摆摆手,略带一丝不耐烦的说道:“也不光是这事。还有你和立虎的事。”

    文丹溪喝了一口茶,目光盯着杯子里的的茶叶,懒懒的说道:“婆婆有话一起说了吧。一家人说话,何必这么说一半留一半的。”

    杜氏略带不满的看了她一眼,拿腔捏调的说道:“按说,我也不想拿出长辈的款儿来,可是又想着你毕竟年轻,你母亲又不在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过来了。我听说,最近外面流言纷纷,说我儿立虎是个粗人,在衙门里谈完军国大事后都要回家向媳妇禀报,大小事情都让媳妇拿主意。还说立虎除了打仗别的什么都不行,说他娶的媳妇比亲娘都厉害,让他往东不敢往西……”文丹溪这才明白,原来杜氏今日所来是为了这件事。

    她的目光闪了闪,坦然自若的问道:“我们已经知道这事了,不知道婆婆怎么看待这件事?”

    杜氏看她这么说,干脆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道:“按理说,怎么做人/妻子媳妇,你娘应该教过你才是——”

    “啪”杜氏的话没说完,文丹溪就把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杜氏心中惊了一下,文丹溪长长的出了口气,直直的看着杜氏,沉声说道:“怎么做□子媳妇,我娘是教过我,但是,我想告诉婆婆的是,我娘跟婆婆绝不是同类人,就怕她的教导婆婆理解不了。”

    杜氏也有些恼火,她脸色不善的说道:“那你母亲没教过你应该以夫为天吗?没教过你女子无才便是德吗?自古以来,就是男为尊女为卑,我们女人,就应该什么都听丈夫的。就应该在家本本分分的相夫教子,哪能越俎代庖去管外面的事呢!况且,你第一胎生的又是个女儿,更应该好好调养身子,准备给立虎生个儿子,延续香火才对,哪还有时间去管什么军务什么政务。”

    文丹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原以为杜氏至少会安份一段时间,哪知道她的日子一过顺就好了伤疤忘了疼,陈信刚原谅她,她就想拿出婆婆的款儿来管教她!她真是做梦吃大餐,想得美!

    文丹溪腾地一下站起来,冷冷地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母亲还真没这么教过我,她老人家教给我的是,夫妻本来就是平等的,谁也不比谁高。只要主人和奴仆才会有尊卑之分。她还告诉我说,一个人若是连自己都不尊重自己,怎么可能指望别人尊重自己。我时刻牢记这句话,别说我是嫁给立虎,就算我嫁了皇帝,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比他卑下!”

    杜氏以为文丹溪是个文静好说话的人,哪里会想到她竟是这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就差指着鼻子骂自己了。她一时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丹溪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一直是这么认为,陈信也知道我的想法。但他从不反感,并且相当喜欢。——你知道他为什么喜欢我这样的吗?”

    杜氏虽然生气她对自己的不敬,但听到后面一句,仍然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为什么?”

    文丹溪看着杜氏的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怜悯的冷笑,一字一顿的说道:“因为你!”

    “啊——”杜氏一脸的不解还有愤怒。

    文丹溪口齿清晰的说道:“因为你一直认为男为尊女为卑,一直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并且,你还觉得自己当男人的奴隶还不够,还把儿子一起拖下水。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继父殴打虐待,从不敢上前阻拦,甚至有时候还会上前帮着打儿子——”

    杜氏脸色大变,她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文丹溪:“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别忘了,我是你的长辈,你是我儿媳妇!我当年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我毕竟把他养到了十岁,你竟然这么说我……”杜氏说完,捂着脸低声呜咽起来。

    文丹溪不慌不忙:“你先别哭,我的话还没说完呢。你以为能让他活着就是恩赐了是吗?可是养孩子不是养猪狗,他需要关心需要尊严。可是这些你给他了吗?你给他的都是痛苦的回忆。所以他长大才会喜欢上一个跟他的母亲完全不同的女人。”

    杜氏根本没听文丹溪的话,她一边哭一边抱怨:“我造的是什么孽哟,我忍受着世人的白眼生下了他,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如今他对我不理不睬,有了媳妇根本不要娘。还受媳妇的唆使,警告我说,不让我找男人,不让我管他媳妇。我当初找男人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更好的养活他,有谁知道我们孤儿寡母的难处……”

    文丹溪静静地听着,等杜氏哭完了哭够了。她才开口:“我知道你当年很不容易,你的不幸有一部分的确是命运的不公造成的。我能理解。但你仔细想想,你后面悲惨的日子难道全是因为命运吗?你自己难道一点错都没有吗?世上的混蛋男人是有很多,但是为什么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混蛋?主要就是因为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下太卑微,你觉得能有男人看上你就是天大的恩赐了。当你不把自己当人看时,别人怎么可能把你当人看?你这样的想法和性格已经造就了自己和陈信的悲剧,可笑的是,你还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以荣,还拿过来教训我,难道你想把我和我的女儿也变成第二个你和第二个陈信吗?”杜氏被文丹溪这番话震得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她怔怔的看着她,嗫嚅了半天也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

    文丹溪看她这样,放缓了语调道:“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跟别的母亲不同——你至今还没得到儿子的完全谅解。你也别想着有朝一日会像别的母子那样亲密。伤害虽然已经过去,但它不会消失的。他原谅你,仅仅是不想再恨你而已。也亏得是我这样的,若是换了别人,整天在你儿子面前说你的不是,你以为他会信谁?你以为你的日子还会过得这样顺心吗?你也别想着拿什么孝道来压我,我真不想让它压,有的是办法应付。所以,你回你的小院好好的享清福去吧。至于我和陈信的事,我的孩子的事,你什么也别管。当你觉得贪心不足时,多想想你以前的苦日子吧。春草,送客!”

    春草面无表情的进来,走到杜氏面前说道:“我们夫人还有事,您还是先回吧。”

    杜氏揉揉发红的眼睛,目光极为复杂的看了文丹溪一眼,嘴角溢出一丝隐晦的冷笑。文丹溪抚额,她终于体会到了那句话的含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杜氏一走,文丹溪立即招手春芳过来:“你去查查,这个杜氏最近在跟什么人来往,看看她究竟受了谁的挑唆。”春芳爽快的应了一下退了下去。

    春草送走杜氏,很快就折了回来,她走到文丹溪面前,笑道:“夫人别跟她一般见识。你瞧她那副虚张声势的样子,可真有意思。”文丹溪微微一笑,估计春草一早就看出了不对劲,所以在传话时提到杜氏才会用那种略带犹豫的语气。

    “不过,”春草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夫人得防着她向将军告状。夫妻间再亲密也经不住有心人的挑拨。”

    文丹溪放心的笑笑:“让她告吧。”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让春草严密监视着北院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第九十六章敲打

    婆媳

    两人听到禀报,只好推门出去。文丹溪一眼就看到了杜氏正在门前的大树下徘徊着,她见到儿子出来,连忙笑着迎上来嘘寒问暖,陈信只是冲她点点头:“娘来看宝儿了,她睡着了。”说完,脚步也没顿一下就走了。他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家娘子。文丹溪冲他笑着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快去快回。陈信这才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杜氏看着小夫妻极有默契的互动,再想想儿子对自己的冷淡,心中不由得酸溜溜的。

    文丹溪转过头来笑着招呼杜氏:“娘进来坐吧,梓坤睡着了,要一会儿才醒呢。这个小家伙整日除了吃就是睡。”

    杜氏淡淡地说道:“我不是来看梓坤的,是来找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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